吴虎臣一身百户的官衣,规规矩矩的坐在等候着,想起在家里吴虎臣给自己说过,拿不到他押解犯人到南衙的公文回执的事情,钱无病不禁对自己的小舅子高看了几眼。
明明知道自己的姐夫就是这南衙的镇抚,他也没有搬出自己的名头来违背规矩,而是老老实实的公事公办,按照规矩等候上官的召见回复,就仅仅从这一点看来,不管这些日子以来,吴虎臣这个百户当的如何,能力如何,至少,规矩二字,他还是学到了。
做锦衣卫的,在外面可以跋扈,可以不讲规矩,同僚们不会觉得你有多令人诟病,但是,回到自己衙门,还依然是这个德行的话,那就不是被人诟病的问题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跋扈给谁看你若是在自己人面前都不讲规矩,那自己人也不需要对你讲规矩了,到时候,你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漏子来,衙门里自然也不会为你背书,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顾全了同僚情谊了,其他的,免谈
可惜的是,这傻小子不知道慕天秋都已经不在衙门里,还傻乎乎的在这里等着,难道是说,他打算等到天黑了再回家吃饭吗
“虎臣,你过来”钱无病站定了,对着屋子里招了招手,吴虎臣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来,脸上顿时眼睛一亮。
“见过镇抚大人”吴虎臣走了出来,毫不含糊的给钱无病见礼。
钱无病点点头:“随我走走吧”
“是大人”
南衙里头没人知道这个北衙的年轻百户和自己大人是什么关系,对于吴虎臣的举动,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另外几个侯在厢房里来南衙办事的官员,心里难免就有些艳羡了:这小子居然还认识南衙的这位钱大人,他还在这里跟咱们一样坐了一下午的冷板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个的低调为王
“你押解来的那些人犯,送到哪里了”钱无病随口问道,也不和他谈他等候的事情。
吴虎臣摇摇头,他哪里知道人犯移交后被关押到了哪里,他倒是想到闻名已久的南衙大牢里看看呢,可南衙的同僚们也得答应啊
“大牙呢”钱无病随口问道,身边一个随从,立刻就跑了开了去,说来惭愧,钱无病到南衙这么就了,这掌管监牢的三个百户,他除了黄大牙,其他两位还真的没多大印象。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对黄大丫印象深刻,是因为对方的那口大黄牙太过于夺人眼球的缘故。
带着吴虎臣朝着监牢那边走去,还没到监牢,黄大牙就接到了消息,从监牢里迎接了出来。
“南京这位吴百户押解来的人犯,眼下关押在哪里”钱无病不和他客气,实际上,他现在也发现了若是在自己衙门里,他和自己的属下们客气,对于自己的属下,那是受罪,尽管他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很和气的,但是,锦衣卫里,这和气得一塌糊涂的老好人样子,背地里下手比什么都狠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可不见得就拿他的和气当真和气。
“在黄字号”黄大牙一如既往的机灵:“大人,我带你过去”
“黄字号,你这是升官了我记得以前是只是掌管天地这两处牢房的啊”钱无病微微一笑。
“承蒙慕大人提拔,眼下属下是掌管天地玄黄四牢的副千户”黄大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这被提拔,绝对不是慕大人看他能干提拔的,但是,和他一样能干甚至比他能干的南衙可不少,怎么不见得提拔他们,关键是慕大人是钱大人的心腹,而自己可是钱大人认可的人,算钱大人的嫡系,这升官发财的好事情,当然是先照顾嫡系再说。
“哦,不错,好好干”钱无病勉励了他几句,这份亲热,又是看得身边的许浅一阵眼红。
天地玄黄四个监牢,估计这牢室里的设置,这囚犯的待遇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来的,钱无病以往去的最多的,当然是杨一清住的天字号了,眼下这黄字号,他还真是第一次来。
一踏进阴暗的囚室,一股湿霉的气味就铺面而来,其中还夹杂这不知道血腥气还是便溺气的古怪味道,钱无病微微皱眉,抽出一块手绢,捂住了自己的嘴鼻。
吴虎臣却是没有这个反应,反而颇有兴趣的瞪大眼睛四处观望,这就是自己北镇抚司的同僚们谈之色变的南衙大牢,看起来,这和普通的监牢也没什么区别嘛
“哪一个是王云”钱无病站定在一排牢笼前面,问身边的吴虎臣,吴虎臣一路押解这些人到京,想必这些人都熟悉了。
吴虎臣瞪大眼睛,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他指着一个正面对着牢房墙壁而坐的中年人:“那个就是”
“打开牢门”钱无病吩咐道,黄大牙走了过去,将门上的锁链打了开来。
“你是王云,前南京刑部主事”钱无病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憔悴的中年人,三十来岁的样子,模样倒是有些正气凛然的味道,只不过,这蓬头垢面的,有些不大符合他的身份。
朝着黄大牙冷冷的看了一眼,黄大牙吓了一跳:“这些大人,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属下可没有难为他们”
他凑近到钱无病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些人是得罪了刘瑾送进来的,眼下刘瑾都完蛋了,属下哪里敢得罪这些大人,他们的案子一查清楚,很快就会出去的,属下还没有不开眼到这种地步”
“王云”钱无病点点头,再一次朝着那人喊了一声,这人看来有些不大对劲,似乎这次吃官司,有些崩溃了,实在不行,自己令人好生照顾他就是了,也算对得起代王妃的拜托了。
还是没反应,钱无病摇摇头,转身打算离开了,这里的气味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我叫王守仁,以前这具皮囊的主人王云,已经死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淡淡的,有些疲倦,似乎又有些解脱的意思:“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
“这人有病”吴虎臣看着钱无病突然变色的脸,解释道:“这一路上,他就这么神神叨叨的,你要不理他,他能对着什么东西都坐上个半天,不吃不喝的,好像失心疯了一样,还说是什么格物,这一路来,也没看见他格出个什么东西来”
钱无病不理他,霍然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角落里那张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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