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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杀父仇人,让景原震惊得直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厉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景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当年的相关人员他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他不可能调查出来!
他一定是在诈他!
“我知道你恨景家,恨景家的所有人。但是景天,做人要讲良心。”景原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忍住火气压低了声音,“你父亲是因病去世,与我有何关系?你不能因为恨我所以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栽到我头上!”
看着气急败坏的景原,听着他好似铿锵有力的话语,景天反倒是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旋即淡淡道,“要真的不是你,你跟我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景先生,这好像不符合你的作风吧?”
做下那事情的人要真的不是他的话,他何必跳脚成这样?如此心虚,不过是心中有鬼!
景原面色又是一变。不过他是个老狐狸,刚才的失态只是因为太过震惊所致。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理智,自然不会掉进景天的陷阱里,“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像以前不是很正常?我不像我自己就是凶手了?景天,你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吧?”
景天对他这话不可置否,掏出手机翻开相册点击了一张照片,然后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照片上的人长相很普通,丢人人群中就像是石沉大海,找都找不回来。可当看清楚他的面貌的时候,景原却手一抖,差点没有把手机给甩出去。
“看起来景先生是想起来了。”景天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他细微的面部表情都不放过。因此当他大惊失色难掩惊慌的时候,景天立即发现了,“也是,你认为已经死了的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了这么多年没被你发现,的确是挺让人震惊的。”
景原收了情绪,把手机放在桌上,右手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我的确是认识这个人,因为之前他曾是我的秘书。当年他的住所发生了火灾,他本人也因为喝醉酒没有逃过那场灾难。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死!”
到底怎么回事?竟是让他逃过了一劫,还被景天找到了?!
该死的!
“呵呵。”景天没有笑意的冷哼两声,“看来景先生并不打算说实话。没关系,等过两天,新仇旧恨的账我们再好好算。”
“景天!”就在他想要站起身赶人的时候,景原突然出了声,“我说了,你父亲的死与我无关。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你要敢在阿枚面前乱说……”
要是阿枚也怀疑自己杀死了杨进,那么他就又要再次失去她了。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哪怕是景天也不行!
杨进……他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出来作怪!难道他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去投胎,让他跟阿枚到了地底下再继续做夫妻吗?!
要不是冯家没落,而那时的他还没有能力掌控景氏,阿枚怎么可能会嫁给那样一个穷小子!他根本不配拥有她!
景天耸肩,没有回话,再次指着门口,“出去!”
现在一切都不急,反正自己手上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他就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等过了几天,他会亲自向他讨回这笔账!
等到景氏落败的那天,就是他清算的时候!
景原也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的扫了景天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只得咬牙挥手,“走!”
老大手上昏迷住院,老二彻底陷入癫狂且可能性命不保,他是不可能指望自己的儿子了。也因此,景氏的一切都要仰仗他,要是连他也倒了,景家可就真的要彻底玩完了!
不过……
想着景天方才那了如指掌的模样,景原只恨不得上前去把他也给处理掉!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的法子行不通。
面色沉如水,与这黑暗无边际的夜色融在一起。景原出了小区,在上车之前身子一顿,旋即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让人联系司徒帮主,就说我有事相求。”
虽然黑麒帮和青龙帮正斗得火热,但黑麒帮立帮百来年,真正的实力深不可测,不然国家方面也不会这么害怕他们壮大。现在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也顾不上许多。要是自己真的因为那件事情而……景氏可就真的落入黑麒帮手里了。
只要自己把消息压下来不让黑麒帮的人知道,只是处理一个景天而已,想必他们也不会在意!
阿枚,你可别怪我。原先我还想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命,但是现在他已经是阻碍到了我,阻碍到了我们,我非得除掉他不可!
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
“是。”
又是回首看了一眼景天所在的楼层,景原狠了狠心,钻进车里。
景天站在阳台处,看着景原的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捏紧了自己的手机,给纪箐歌发了条短信。得到对方的回复之后,他才把手机放进口袋,一转身,便见到本应该在床上休息的冯枚苍白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后。
“妈。”心下一惊,景天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见自己刚才和景原说的话,只得若无其事的问道,“您怎么起来了?”
即便是夏天,夜间的风也还是有点凉。冯枚身子一抖,似乎是清醒了过来,“小天,你
醒了过来,“小天,你老实告诉我,你爸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冯枚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子摇摇欲坠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要不是执着的想知道答案,此时的她已经昏了过去。
景天最看不得她这样子,走过去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要是她知道真相之后因此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得不偿失。
冯枚紧紧抓着景天的胳膊,声音颤抖,“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小天,你告诉我,你父亲的死,真的跟他有关?”
那个他,自然就是景原。
冯枚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自己现任的丈夫害死了自己的前夫,而自己还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甚至还把自己的儿子接到仇人身边!
原先以为自己不停的逃避事实已经是大错,没有想到,她错的,还不只是这些!
想着自己刚才在房间内听到两人的谈话,想着景天说的那句杀父仇人,她此刻恨不得自己已经死掉了!
杨进……真的是因她而死的吗?!想到这个可能性,冯枚只觉得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沉重的愧疚感压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景天沉默了好久,冯枚无意识的抓着他的胳膊,只觉得这样的安静包围她,让她就连灵魂都染上了悲哀的气息。那如海一般的负罪感让她如浮萍般漂泊着,永远都走不出去,也无法望到尽头。
“是。”半晌,景天终于缓缓开口。他闭上眼睛,仿佛不忍看她这一刻的反应,“是景原害死的父亲,就因为处于妒忌。”
因为父亲生病,或许是担心自己无人照顾,或者是因为深深的愧疚感,母亲时常会来医院探望。她以为景原不知情,其实,她的行踪都掌握在他手上。
也许是因为太过在乎,又也许是因为占有欲太强,所以,景原一手策划了父亲的死亡,把他伪装成因病重而逝世的模样。他处理的很好,当时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要不是后来阴差阳错之下……
他本来想隐瞒,想沉默,但是,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去世前的父亲。想起了他因为病重而愈发衰老的面庞,想起他满是茧子的粗糙的大手,想起他临死前告诉自己不要怨恨任何人……他突然觉得很不值得!
他也曾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从两人结婚开始,他就没舍得让她吃过苦。后来,她因逃避要离婚,他二话不说就答应,然后把所有的痛苦埋在自己的心里。他是一个好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
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她这一生,真的是失败的一生!
冯枚蓦地松开抓着景天的手,狠狠的揪住自己的胸口,仰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眼泪自眼角划下,旋即两眼一翻,重重的往后一倒!
景天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看见她不省人事,赶紧抱着她站起来,冲出门外!
这头冯枚出了事情,那头纪箐歌也正面色凝重的把自己手上的哨子递给陆机。
这个哨子还是她从张浩手里夺过来的,当时没有多想,回来之后她一看,才发现里面暗藏玄机。
陆机接过哨子仔细端详,在哨身发现了一个字母M。不止如此,这个哨子内部还另有乾坤,让得它与普通的哨子区别开来。这样,在对方使用哨子的时候,同伙才能听到哨声并迅速前来接应,功能类似于鬼谷派的追踪符。
“这M字母算是给了我们一点线索。”陆机放下哨子,沉吟半晌,“但光凭这个看不出什么,毕竟M代表的含义我们根本不清楚。也许,它只是一个人的姓的缩写,也许是个暗号,也许只是单纯的标记。”
纪箐歌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对于可以从这个哨子追查到张浩等人的事情,她并没抱多大的期望,“当时我夺过这个哨子的时候,张浩显得很惊慌和愤怒,这代表这个东西在他们那里一定是代表着重要的含义,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如此紧张。”
听到纪箐歌的话,陆机赞成的点头,“我知道了,改天有空,我约那些个老朋友出来见见面,问问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我这边会麻烦程先生帮忙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纪箐歌拿起手机把哨子的模样拍了下来,“那我先回去了。”
她今天累了一天了,现在只恨不得躺在床上跟自己的被窝抵死缠绵。
陆机也知道她今天忙坏了,当下催促道,“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哦,臭小子你可别到处乱跑。”
后面一句话,他是对也跟着站起来的容晏说的。
揶揄的话听多了,纪箐歌的脸皮也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对着陆机没大没小的翻了个白眼,“师父,我觉得你需要来一段黄昏恋。一个人太久了,会孤独的,改天我帮你找个伴吧。”
陆机呸了她一句,作势就要拿鞋底砸她。
迅捷的跑出门外,纪箐歌看着也跟出来的容晏,笑嘻嘻道,“我自己回去,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他陪着自己跑了一天,又是带伤和人战斗,即便是铁人也累了。反正回去的路程很短,她不怕自己会出事情。
容晏抿唇,刚欲说话,陆机却难得的追了出来,“我打死你个丫头,竟然没良心的拿老人来开玩笑。小丫头,你给我过来!”
我过来!”
“不要!”纪箐歌才不会自己送上门,对着容晏飞快的说了一句我回去了,身轻如飞燕,步履极快,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容晏的视线里。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陆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容晏一眼,收起自己的鞋子,难得的严肃道,“跟我上楼。”
收回视线,容晏关上房门之后跟着陆机走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等着,很快就见他拿着药箱走了进来,“把衣服脱了。”
容晏依言脱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自己精瘦有力的上半身。
因为常年执行任务,即便他身手再好也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只见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疤痕,有的伤口很浅,基本上都看不出来了;有的则很深,最长最深的一道,是从他的肩膀一直划到了腰间。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那道疤痕看起来还是无比的狰狞。
陆机自然是认得这道疤的。他七岁那年第一次执行任务,虽然最终圆满完成,却也因此受了重伤,差点丢失了性命。
那致命的伤口,就是如今他背后这道疤痕。
陆机只是微微一失神,旋即把目光放在了他的双肩。他两边的肩膀都有深深的抓痕,可见当时抓他的人力道有多大。而在那抓痕之中,浓郁的煞气正泛着奇异的光。
“算你小子命大,这煞气没有趁机在你体内作乱,不然的话……”想着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却还是要跟着纪箐歌出去,陆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叹息一声,“好在小丫头她也在顾着其他事情没有发觉,否则你因她出了事情……”
这臭小子性子就是太倔,不然的话何至于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当真要在一起的话,到底是福是祸了。
容晏只是坐在椅子上等着陆机给自己施针,一句话不说,显然是没有把陆机的话听进去。
拿出银针消了毒,陆机全神贯注的看着那煞气的走向,然后才慢慢下针。
煞气珠里的煞气纯粹无比,普通的煞气根本不能比。也正因为这样,容晏才不能一下子把这些煞气排除体外,只能在调息的时候,陆机从旁用针替他疏导。
一个小时之后,陆机这才抹了一把冷汗,拔掉他身上的银针,“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容晏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拿起衣服刚要穿,浑身一颤,旋即猛的转身盯着房门。
陆机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默默叹息一声,“出去送小丫头回去吧。”
穿好衣服,容晏大步走上前开了门,就见纪箐歌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小师叔,我……”
她本就担心他会被自己抓伤,后来在华盛的时候,两人说话都要避开自己,这才让得她警觉和奇怪。刚才她假意要回去,其实只是在拐角处等着,见到两人进了门,她才悄悄的走了回来。
她不敢用天眼看,因为容晏的感知能力太强,哪怕只是看一眼,他都会知道她已经起了疑心,以后再想探口风就没那么容易了。
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她原先还担心会被发现,却没有想到两人因为要忙着疗伤,精神高度集中,所以也没有发觉。房间关着门,她不开天眼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想着也许两人不会注意到,所以才偷偷扫了一眼,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容晏感知到了。
即便方才只是匆匆一眼,她还是看到了他肩膀上那严重的抓痕,看到了那浓郁的煞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刹那充斥了她整颗心,让得她满腹的话语,却无法说出口。
不该是这样。
她一点都不好,不值得他如此付出。她只是想改变他的命格,却不想她总是麻烦着他,甚至于他还有可能因此出事。
这不是她的目的!
她双眼不断闪烁着光芒,让人看得心惊。容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郑重道,“我永远在。”
若不是遇见了她,他这一生都会远离所有人,要么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躲不过命运的安排死去,要么就是孤独的了此残生。
所幸的是,他遇见了她。
从此,他的人生渐渐有了尘世间的烟火,有了喜怒哀乐,有了他曾经渴望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他本就不习惯和他人来往交流,不会说什么感人至深的话语。一句简单的我永远在,纪箐歌却仿佛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动听的情话,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在两人相牵的手上,旋即被她狠狠抹去。
陆机虽然也很感动,但还是煞风景的出来搅局,“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老头子不懂,行了,既然有小丫头看着你,我也放心了。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那沉重的哀伤的气氛被破坏殆尽,纪箐歌破涕为笑,跟陆机道了晚安,看着他出了门,这才凶恶的瞪着他,“脱衣!”
“咳。”饶是容晏的感情再内敛,在听到纪箐歌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
他能无所顾忌的在陆机面前脱上衣,是因为两人都是男人,他又是帮着自己施针,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是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