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马上去办。”他吩咐一句,一甩袍袖,转身出了门。
“唉……”司徒演叹息一声,打一躬,追出去了。
琉璃捂着嘴,看着秦禛,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茶水房里的一干婢女面面相觑。
秦禛默默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暗道,得亏秦祎回去报平安了,不然肯定要大闹一场。
不过,回家可能也不好过,总会有人幸灾乐祸。
“恨人有笑人无”,老祖宗把这种心态总结得干净利落。
琉璃哽咽着说道:“姑娘,你不委屈吗?”
秦禛道:“不委屈。”
琉璃愣了一下,“为什么?”
几个干活的婢女竖起了耳朵,干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秦禛重新了坐下来,“就像你养了一盆花,天天浇水、捉虫,精心伺候着,但它却始终不开花,在这种情况下,你一定会觉得委屈吧。”
琉璃点点头,“委屈。”
秦禛摊了摊手,“把事情反过来,假入王爷是一盆花,我对王爷做过什么呢?”
琉璃想了想,她家姑娘这阵子光忙着做香皂和精油了,对这桩婚事确实没有付出过什么。
没有付出就想着要回报,没有那么好的事。
可是……
琉璃噘了噘嘴,“若不是王爷,姑娘也不会差点儿丢命,刚刚多险啊!”
秦禛让王府的婢女给她倒了杯水,“那有什么,人家王爷不是给钱了吗?”
昭王刚才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昭王妃这么一说,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王府的婢女们看向秦禛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
秦禛感觉到了。
她不是故意曲解景缃之的意思,她只是想让那些守在暗处的刺杀者,认清“她在景缃之心里一文不值”的事实。
景缃之去了外书房,安顺郡王景缃炎正在这里等他。
他拱了拱手,“十三哥,我……”
景缃之一摆手,“不关你的事,是王妃运气不好。”
景缃炎松了口气,“多谢十三哥体谅。”他也觉得秦禛运气不好,怎么就嫁了这么狼心狗肺的一个人呢?
景缃之道:“你先喝口茶水压压惊,然后替我去前面待待客。”
“好。”景缃炎从琉璃手里接过一盏热茶,喝一口,又道,“十三嫂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景缃之道,“就是嫁衣脏了。”
“咚咚……”自鸣钟敲了五下。
景缃炎赶紧扔下杯子,“这个时候了,还有一刻多钟就到吉时,十三哥……”
“咄,咄。”
景缃之漫不经心地投掷小刀,“婚礼差点就成了葬礼,还要什么吉时?衣裳什么时候买来什么时候拜堂。”
景缃炎吐吐舌头,“十三哥,我去待客了。”他忙不迭地溜走了。
秦禛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小太监送来三套嫁衣,每一套都是精品,每一套也都不大合身。
她捡最长的一套穿了——袖子和裙子恰好够长,但也仅仅是够长,繁琐的拖拽没有了,看着倒也干净利落。
出茶水房之前,秦禛盖上了盖头,琉璃领她出门,上了一架肩舆,过两道仪门,又在垂花门落了轿,一个盛装的漂亮小姑娘扯了她的袖口三下,她便下了肩舆。
走红毡,过火盆,跨马鞍。
秦禛扶着喜娘,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四周。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格外灵敏,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衣裳好像不大合身。”
“的确短不少。”
“没听说吗,路上出事了。”
“我听说了,遇刺了,刺客用了火铳,凶险极了。”
“真是福大命大。”
“那是,否则能当王妃吗?”
秦禛觉得这话有道理,她运气着实不错,如果当时正襟危坐,她的脑袋绝对会多一个大窟窿,又岂会在这里被人评头品足?
一路听着,思考着,红毡很快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