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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都应该可以想像得到,致楚留香于死地的人,绝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极庞大精密的组织。

“我不但不是别人想像中那么样的一个醉猫,而且比别人想像中要聪明十七八倍。”胡铁花道:“这一点我当然知道。”

这一点大家都承认。

“要对付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当然绝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得至的。”胡铁花说:“就连我这样的天才,也做不到的。”

大家都笑了。

这个安详沉静,脸上已经有两个洞的胡铁花,还一样是胡铁花,说起话来,还是改不了以前那种腔调。

他是改不了还是故意不改呢

“要对付这么样一个组织,最少要有三个条件。”胡铁花说:“第一,是要有朋友,第二,是要有钱,第三,还是要有钱。”

他说:“朋友我一向是有的,而且都是好朋友,可是钱呢”

“所以你就一定要去赚钱”

“是的。”

“看样子,你好像也真的赚到了不少钱。”

“岂止不少,而且很多。”

“你想赚钱的时候,就能赚到很多钱”

“看情况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赚钱真是这么容易的事”

胡铁花说:“赚钱当然不是容易,如果有人说赚钱容易,那个人一定是鸟龟。”他说:“可是像我这样的天才,情况就不同了。”

情况当然是不同的。有的人赚钱如探囊取物,有的人赚钱如乌龟跑步,有时候赚钱就好像下雨一样,你还没有准备好,一个个大黄金元宝就从天上“哗拉哗拉”的掉了下来。“我赚钱就是这样子的。”胡铁花说:“有时候我想少赚一点都不行。”

他叹了口气:“钱这种东西,就好像女人一样,你追她的时候,她板起脸不理你,你要推她的时候,推也推不了。”

苏苏很想装作听不见,老太太却笑着说:“这真是他的经验之谈,女人有时候真是这样子的,只不过一定要等活到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才会承认。”

“这不是我的经验之谈。”胡铁花赶快解释:“这是老臭虫告诉我的。”

苏苏忽然发现这些人都有一种别人永远学不到的优点。

这些人都轻松得很,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管情况多么严重,他们都能够找机会放松自己。

这也就是他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而且活得比大多数人都好得多。

这或许也就是胡铁花能发财的原因。

坐在宴会中的四个人里,只有那个女人还没说话,苏苏不认识这个女人。

胡铁花却没忘记这个女人,他笑着开口:“而且,要请动风眼,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请动了风眼,也要给她准备好钱和人,谁要赶说不用一分钱不用一个人处理好这件事情,那估计没人相信”

这个女人,竟然是风眼

她怎么会做到这里来

苏苏不知道,她只是有些嫉妒,风眼并不算是很漂亮,可无论谁能做到跟风眼一样的事情,都不再需要漂亮。

漂亮到了那地步,什么都改变不了。

苏苏忍不住退后几步,风眼甚至都没认真看她一眼,可她在这个女人面前,只不过听到了她的名字,就有些害怕了。

“有风眼的地方,永远都风平浪静。”苏苏的话近乎呻吟:“她就是那个风眼”

胡铁花点头:“这世界上估计就一个风眼。”

“可她是个女人”

“我也看得出。”

苏苏没说话,可胡铁花理解她的意思,因为她刚见到风眼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绝对没想过风眼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风眼还是没看她。可苏苏却在看着风眼,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一个女人要做到这地步需要付出什么。那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任何一个人能跟楚留香坐在一张桌子上不丢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已经有些忍不住想去抱抱她了。

风眼忽然一笑。

苏苏不知道她在对谁笑,为谁笑。只是感觉自己忽然静下来了。

胡铁花举杯,几人一饮而尽。

再开口的时候,说话的就是金老太太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棋盘的另一边2

下面是金老太太对这件事的意见。

“我也是楚留香的朋友,可是我从来不想为他复仇。”她说:“这一点我和胡铁花是完全不同的。因为我根本不相信楚香帅会死。”

“她说她会看相。”胡铁花说:“她看得出楚留香绝不是早死的相。”

“我说的看相,并不是迷信。”金老太太说:“而是我看过的人太多了。”

她解释:“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一种格局,也就是说,一种气质,一种气势,一种性格,一种智慧,这是与生俱来的,也是后天培养出来的。”金老太太说:“一个高格局的人,就算运气再坏,也要比一个低格局的人运气最好时好得多。”

她又解释:“譬如说,一个挑肥的人运气最好的时候,最多只不过能够多挑几次水肥而已。”

这不是很好的比喻,挑水肥的人有时候也会捡到金子的,只不过这种例子很少而已。

一个像金老太太这样的人,说的当然都不会是情况很特殊的例子,因为这一类的事对她来说根本已经毫无意义。

“除了我之外,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想法和我一样,”金老太太说:“这个人一定也不相信楚香帅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这个人就是谋刺楚留香那个组织的首脑”

“是的。”

“他为什么不相信香帅已死”

“因为他一定是楚留香这一生中最大的一个仇敌。”金老太太说:“一个聪明人了解他的仇敌,一定要比了解他的朋友深刻得多,否则他就死定了。”

“为什么”

金老太太举杯浅啜,嘴角带着种莫测的笑意,眼中却带着深思。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她一定要选择一些很适当的字句来解释。

一个人了解他的仇敌,为什么一定要比了解他的朋友深刻

金老太太的回答虽然很有道理,却也充满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凄。

一种对生命的悲凄和卑弃。

“因为一个人要害他的朋友是非常容易的,要害他的仇敌却很不容易。”她说:“所以他一定要等到非常了解他的仇敌之后,才能伤害他。”

她又说:“一个最容易伤害到你的,通常都是最了解你的,这种人通常都是你最亲近的朋友。”

这种事多么哀伤,多么悲凄,可是你如果没有朋友呢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或者被问过这一个问题,答案是非常简单的。

“没有朋友,死了算了。”

“这个人是谁”苏苏问:“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组织的首脑是谁”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金老太太说:“我们最多也只不过能替他取一个代号。”

在他们的档案作业中,这位神秘人物的代号就是:“兰花”。

苏苏无疑又觉得很震惊,因为她又开始在喝酒了,倾尽一杯之后才问:

“你们对这个人知道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