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湜和李隆基目瞪口呆。
李陶并不算完,他知道不彻底折服崔湜,崔湜是不会与自己掏心窝子的。于是笑了笑:“据说崔侍郎也是曾经以才名而闻名于天下,今日我以诗会友,就以崔侍郎曾经做过的诗中意境,再一一重新作过李郎君,你为我二人做一评判如何”
李隆基开玩笑道:“你俩可别因赛诗伤了和气”
俩人齐齐瞥了一眼李隆基:“我等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李陶果然不是吹牛,将崔湜的诗作一一再重新作过,首首都不亚于崔湜,甚至意境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并不是李陶的功力深厚,而是之前就做足了功课。
崔湜向来眼高于顶,此时才真正打心眼里对李陶的作诗功夫佩服的一塌糊涂:“李小郎君,我崔湜见过有才名之人不计其数,但作诗像你这般信手拈来的却是凤毛麟角”
听了崔湜的溢美之辞,李陶摇头笑道:“我这仅是作诗而已,不值一提这世上作诗有特色之人比比皆是,做人独立独行的不在少处,做官风生水起的也不乏其人但像崔郎君这般能将作诗、做人、做官融为一体而得心应手之人,在我大唐却是绝无仅有”
李陶的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顿时让崔湜引为知己:“李小郎君,此言何解”
“先说作诗,崔郎君的诗作摆在那里,自有人会评价,若是我没有记错,张说曾评价崔郎君文与位固可致,其年不可及也,说明他也是认可你的诗的”
李隆基惊叹道:“李小郎君,你身居荒僻之处,竟也知朝堂之事”
崔湜淡淡一笑:“有李小郎君如此评价,当浮一大杯”
李陶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再说做人,世人皆言崔郎君乃小人也而我却说崔郎君是放荡不羁真小人”
“真小人这是何意难道这小人与真小人还有区别吗”李隆基还是第一次听过如此说法。
“自然有区别了,而且区别很大”说到这里,李陶看向崔湜:吾门户及出身历官,未尝不为第。大丈夫当先据要路以制人,岂能默默受制于人,崔郎君,这可是你曾说过的豪言壮语吧“
“正是崔某所言这又如何”崔湜点头承认。
第一百一十四章伪君子与真小人
李陶没有直接回答崔湜,而是朗朗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崔湜和李隆基听罢,不由拍手道:“好诗,绝妙好诗”
“我吟此诗只是想说隐居乡间也好在朝为官也罢,都是个人的选择。为何世人对想为官之人屡屡抨击无他,只是这世上伪君子太多,而真小人太少论语之中万言,君子道义至上,小人利益第一,两者泾渭分明、水火不容。为何偏偏有人要做伪君子呢,乃是名利使然。伪君子便是小人,真小人又如何呢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凡事先小人后君子好,先君子后小人就不好了。先把利害得失的丑话说在前头,然后再讲情谊,也就是先做小人,后做君子,这样的人正是所谓的真小人。小人满眼都是利益,只会做潜规则、厚黑学的文章。而真小人也追求利益,但他们器重光明正大的规则,并通过履行契约来获得利益。是否遵守共同的游戏规则,可谓小人与真小人最本质的区别。古往今来,没有人不关心自身的名利。若是做不成君子,那么真小人也比伪君子好得多。伪君子打着君子的幌子,行的却是小人之实,足以首先蒙骗、然后伤及无数的良民。与此相比,真小人虽然没有做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但却实实在在地践履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崔郎君,由此说来,你可否是比那些伪君子强得多的真小人呢”
李陶言罢,崔湜已是眼角湿润,他强笑道:“没想道李小郎君对我了解如此之深,当浮三大杯”
说罢,崔湜当真连喝了三杯。
“再说这做官”说到这里,李陶咂了口酒笑道:“借李郎君之前的话,在我朝为官大不易呀”
“此话怎讲”崔湜与李隆基都觉得好奇。
“绕来绕去都也绕不过女人当政在女人之下为官岂是好相与的”
二人不禁默然。
李陶的话说到了崔湜的心坎上了,他叹了一口气:“李小郎君此言真可谓一针见血呀”
“可崔郎君却如鱼得水,充分了解女人的性格、秉性、专长、喜好,做好分内事的同时,利用自身的优势,把她们弄得服服帖帖。这与狄阁老当年在来俊臣手下认罪有异曲同工之妙呀”
李陶所说的狄阁老在来俊臣手下认罪之事,崔湜和李隆基都是知晓的。
当年,则天皇后为了给自己当皇帝扫清道路,先后重用了武三思、武承嗣、来俊臣、周兴等一批酷吏。
一次,酷吏来俊臣诬陷平章事狄仁杰等人有谋反的行为,并出其不意地先将狄仁杰逮捕入狱。狄仁杰突然遭到监禁,既来不及与家人通气,也没有机会面奏武则天说明事实,心中不免焦急万分。
审讯的日期到了,来俊臣刚在大堂上宣读完武后诏书,狄仁杰就已伏地告饶,嘴里还不停地说:“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大周革命使得万物更新,我仍坚持做唐室的旧臣,理该受殊。”
狄仁杰不打自招的这一手,反倒使来俊臣弄不懂他到底唱的哪一出戏了。既然狄仁杰已经招供,来俊臣便将计就计,判了个他“谋反是实”,免去死罪,听候发落。
来俊臣退堂后,判官王德寿悄悄地对狄仁杰说:“你可以再诬告几个平章事杨执等几个人牵进来,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行了。”
狄仁杰听后感叹地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既没有干这样的事,更与别人无关,怎能再加害他人呢”
说完一头向大堂中央的顶柱子撞去,顿时血流满面。王德寿见状,吓得急忙上前将狄仁杰扶起,送到旁边的厢房里休息,又赶紧处理柱子上和地上的血迹。
狄仁杰见王德寿出去了,急忙从袖中掏出手绢,蘸着身上的血,将自己的冤屈都写在了上面,之后又将棉衣里子撕开,把状子藏了进去。
一会儿,王德寿进来了,见狄仁杰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