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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尸体。死去时间大致在二三日内。那妇人曾说,她在女儿柜中翻到了一串念珠。所以认定奸夫必是和尚,很可能偷情的二人将天慈寺塔当作幽会地点。”叹了口气,李陶道:“看来诱拐她出逃的僧人事后反悔,又怕事情败露,这才杀了她。”

李白义愤填膺地一击掌:“破坏清规,又夺人性命,什么佛门弟子,真是猪狗不如”

“不必发怒。此人现在大约也自食其果了。”

“你是说”

李陶刚要答话,突然目光一凝。远远遥望,有一乘步辇进入寺门,他笑了笑:“走,我们的援兵来了”

“援兵”李白愣了愣。

“是京兆尹陈适”

“啊他怎么会来”李白还是没反应过来。

“今日你还没见岳伯吧”李陶突然问道。

“是没见”李白随口应道,恍然明白过来肯定是裴岳去搬了救兵。

果然,话音刚落,裴岳就像从地上冒出来一般。他只是向李陶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阿弥陀佛,陈府尹到来未及远迎,恕罪恕罪。”知客僧元弘诚惶诚恐道,在他面前,正是陈适本人。

“不必客气,不知弘法方丈可在寺中”

“在。在,不过”

“嗯”

“这个,昨夜寺中出了些事”

“什么事”

“呃其实,其实”

“其实是弘法方丈身体不适。”一人从殿后施施然走出,替知客僧接下话来,青衫散淡,笑容可掬。正是李陶。

陈适故作不知道,“蓝田王,你怎会在这里”

“闲来无事,随便来庙中逛逛。”李陶不动声色地将身后发怔的李白往前推了推,“方丈既然不便见客,陈府尹也不必强人所难了。”

“说的是。”陈适目光一转:“既然有幸在这里遇到,我就陪蓝田王在这寺中游览一番如何”

李陶欠身一礼:“幸何如之。”

陈适与李陶等人走出门来。

知客如释重负,心中甚为感激。无论如何,在佛门圣地两度发生凶杀之事,传扬出去都极为不利。尤其是面对京兆尹这样的贵客,自然不愿吐露。

“蓝田王,发生了何事”一等到走出知客僧的视线,陈适便直接问道。

“昨日寺中塔上有僧人遇害。”

“死去的僧人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三十出头,名叫元觉,自小在寺中出家。”

“谁杀了他”

“不知。我来到的时候,他已被人击中头颅。凶手”

说到这里李陶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双唇微张,似乎想到了什么。

“凶手怎么了”

“跟我来”李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直奔寺塔而去。

陈适、李白、裴岳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跟随。刚到后山,两名僧人已经拦住了去路。

“贵客留步,敝寺浮屠正在修缮之中,请勿入内。”

李陶看了和尚一眼沉声道:“寺庙虽是方外之地,僧侣却不是化外之民。连凶案也可以不必报官么”

此言一出,僧人顿时失色。

陈适也赶到喝道:“公务在身,不得阻拦”

当先走了过去,李陶等人紧随其后,一路行到塔下。

依旧是风动梵铃,古木参天,空气中却似乎带着一丝淡淡血腥,有种无以名状的凶险。

“是这里了。”转过头来,李陶向李白问道:“你可记得,那日净修大师被杀之后,元觉有什么举动”

“他对了,他守在此处,不让我们上塔。”

“嗯。净修被害不久,他也遭到毒手。两人死状相同,都是重物击中头颅,很像同一人所为。如此便有两个可能:第一,元觉本来就是凶手的目标,第二,元觉是因为其他原因被灭口。从净修死后元觉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第二种可能更大。”李陶从袖中取出一枚花生果,随手抛起又接住:“那么,当天他做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表现,令凶手知道他发现了真相”

第二百六十四章宝塔疑案五

陈适正要开口,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嘶哑佛号:“阿弥陀佛。”

一位老僧悄然出现,僧人身形瘦小,面容干枯,但充满生气的双眼,光芒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来人正是弘法方丈,他目光转向陈适:“陈府尹驾临,本该相迎,但寺中昨日有歹人潜入,些许俗务,要先行处理。”

“哦”陈适明知故问道,“有歹人入寺可曾丢了什么”

弘法方丈看了陈适一眼,心平气和道:“不曾。但歹徒杀了寺中僧值。”

“是呀,就是那位元觉大师么”李陶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可惜”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元觉勤修佛法,涅磐之后必然已登极乐,也不为可惜。”弘法方丈垂下双眼,合掌道:“佛家对生死,原本看得淡些。”

“那么大师对自己的生死呢”李陶话语中暗藏机锋,竟是步步进逼。

弘法方丈淡然道:“如日之升,如月之降,如水之行,如风之逝。”

“好一个日升月降,风行水逝,”李陶拊掌道,“但不知执着二字,又作何解”

听李陶语气咄咄逼人,陈适不禁担心。

再看弘法方丈,脸上露出微笑:“施主这般,便可称为执着了。”

哈哈大笑,李陶转头向寺外行去,陈适也即告辞。

弘法方丈立在原处,双目微闭,神情淡漠,远远望去仿佛塑像。

“郡王,我们为何离开”李白忍不住问道。

李陶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有方法在那老和尚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塔去”

“什么还要上塔”李白有些不解。

“自然。”

“可普润已经层层看过,并没什么特异之处啊。”

“如果没有特异,如何解释二僧先后死亡的事实”

“只怕又是无功而返”

“这一次不会了。”李陶双目炯炯,语气平静:“因为我已知道,元觉那一天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所料是真,或许今晚便可知道详情。”

“需要我去吗或许我可以帮上忙。”陈适一脸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