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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

沈瑜林无奈,且他心中也有些思念之情,只好由姬谦抱了一会儿。

一连数月不见,二人俱有许多话说,亲昵了一阵,方在石亭中挨坐下来。

沈瑜林忽想起卿家之事来,微微皱眉,将当日卿玥欲招他为婿之事告知了姬谦,又道:“卿家二女所嫁之人俱是不凡,那三小姐却是因献舞之事意外许了个从七品翰林,想是迁怒于我,近来扰了我不少公务,可那手段却极高明,又教人不解,我本当他们所谋不浅,可照你的说法,又有些不对劲。”

美人计向来是下下等,除非所谋之人真被勾了心去,便是鸡肋,而那些扰他公务的手段却是无一不精,若非有前生经验,只怕他早落得一个失职之罪贬官外放了。

两者相较,实在违和。

姬谦听了,却是轻笑一声,道:“前朝卿家好歹也出过几个谋士,有些手段也是正常,只是如今他们因着族中女子得了几代的荣华,自然沉迷于旁门左道,心思混沌起来。”

沈瑜林觉得有些好笑,便只是为这个,卿家靠着姬谦,又同永宇王勾连,简直是

他忽想起什么,挑了挑眉,转而道:“那图既已毁,卿家是从何得知”

姬谦面色微微一冷,沈瑜林却不怕,观他形状,心念一转便猜出了几分,菱唇微勾,道:“看来是王妃娘娘”

姬谦低叹,他成婚时年不过十二,那卿家嫡女温婉大方,相貌秀美,少年慕艾,便是对她无甚情意,总有几分怜惜在。只是那女子心肠极狠,府中侧妃俱被其暗害过,生了元亦后更是变本加厉,竟不知从何处寻了抑男子精元的药物,想断他子嗣以绝后患,被天禁卫查出,这是皇家丑闻一桩,他也不好声张,正巧那时贾元春进门,他便借那刀将人除去了。

沈瑜林听得目瞪口呆,这王妃去世时不过才十六岁,怎竟有如此狠毒心肠卿家便是这样教养女儿的

姬谦顺手将他耳畔垂落的散碎发丝掖到耳后,才低叹道:“元亦的性情如此,也未必不是承了那卿家血脉的缘故,好在他知事些,还可导回正途。”

沈瑜林想起历史中晋武帝便唯这一子,不由迟疑道:“沐琦不近女色,是因着那药物之故么”

姬谦方想起刚才他话未说清楚,哭笑不得,道:“我并未被害,一卫明辨药理,一眼便已看出那药来历。”

他说着,声音缓缓低沉下来,带着些笑意道:“瑜林放心,我对你,还有”

沈瑜林怎不知他话中未竟之意,耳根一红,微恼道:“无赖”

姬谦侧身又靠他近了些,低笑道:“今生今世,我只对一人无赖。”

二人耳鬓厮磨了一阵,面上都有些泛红,只是眼看着日头渐高,临近午时,方一前一后地回了队伍。

一场迎军仪式行至傍晚,不少官员午膳都没用上,想起一会儿宫中还有晚宴,必是填不上什么的,沈瑜林回府更衣时便草草用了碗面食,又派人去将军府送了信,想了想,唤锦绣取了满廷当初为他炼的解酒丸和水服了,好一番折腾方出才门。

那解酒丸不过五粒,他曾用过一回,服一粒便可保三日千杯不醉,很是难得。按说不过一场庆功宴,本不该如此重视,但若他猜得不错,今日晚宴,季应泽的“投名状”便要到了,容不得半分轻忽。

此事姬谦也知晓,他同与空岛没什么恩怨,自然也无偏见,沈瑜林的隐忧他也明白,但季氏来投,费心费力地栽上他政敌一笔,又附上大片国土,这等好处极难得,便是先头吃些亏,也没什么,收拢人心可是大晋皇帝的拿手好戏。

日头渐晚,殿中灯火通明,歌舞上了几轮,席中渐起了些欢愉气氛。

庆功宴按得是功绩排位,故而陈家兄弟二人正列在三位亲王下首,姬宸歆略抬眼便能看见陈延青闷头吃菜的憨态,心中颇觉有趣,不由多看了几眼。

陈延玉敬了几杯酒回来,刚好瞧见他哥低着头,偷偷摸了几块雪白晶莹的糕点用碗碟边的锦帕包了往袖子里揣,而圣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眼前一黑,哥啊,顺手牵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不说宫中膳食糕点一向许吃不许拿,那么多人包括圣上一直在盯着你啊难道你以为你黑别人就看不见你了么

话虽如此,不过陈延玉倒也不怎么担心,糕点是小节,这场庆功宴有七分是为了封赏他兄弟二人,圣上绝不会为了这个惩罚陈延青,不过

上首的姬宸歆看得可乐,见陈延青的手又朝那碟雪芙玉芯糕伸去,不由打趣道:“陈爱卿可是喜欢这糕点不如朕将那厨子送你如何”

陈延玉脸一黑,他就知道是这样

陈延青开始还不知道那“陈爱卿”是唤他,将糕点包好,才发觉席中大半人俱在看他,饶是他生来一张木头脸,面上也不由有些发热。

陈延玉无奈,放下酒杯将陈延青拉出席位,二人一道跪了。

陈延青有些茫然,但他素来信任陈延玉,也不多话。

陈延玉恭敬道:“圣上恕罪,末将二人出身微末,礼数不周,家兄并非有意。”

姬宸歆也认识陈延玉,知道他兄弟二人一个不知世事,一个八面玲珑,却都是难得的将才,心中爱惜,神色更缓和了些,道:“不知者无罪,陈元帅倒是率直之人。”

陈延玉松了口气,忙带着他哥谢恩,却听上首永宣王笑道:“说来陈元帅倒和本王一样,糕点之中本王最喜这雪芙玉芯糕。”

陈延青愣了愣,嘀咕道:“这酸酸甜甜的不是女人喜欢的吗”

陈延玉离得近,当时脸就是一黑,他就知道

姬宸歆颇喜欢陈家兄弟,有心给他们些脸面,令张顺儿将原本明日传到将军府的圣旨取来,散了歌舞,对姬谦道:“吾儿也做过几日监军,这旨意便由你来宣罢。”

姬谦心知肚明,接过圣旨立在陈家兄弟三步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危扶社稷,弼朕江山,忠勇惟尔为国不惧危难。陈氏兄弟文韬武略,夙裕多谋,予国危时,靖扫蛮夷,有勘乱之功,平寇之绩。兹特封华耀,神机二侯。世袭罔替,荫及子孙。钦哉敕命。”

一战封双侯

饶是席中多为权贵高官,也不由咋舌,旁的倒还罢了,单只这“世袭罔替”一条,便越过前朝多少良将名臣去,如异姓四王初封亲王,世子袭位,降为郡王,再过一代便是侯,到最后也不过一个闲官罢了。

自开国起,便惟有一个世袭罔替的忠顺亲王,这遭竟是连封了两个陈家兄弟可是永宁一脉的人,莫非圣上

沈瑜林凤眼微眯,瞥见席中不少人眼神交汇,又扫了眼上首永宇王的脸色,用酒杯掩去唇边笑意。

季应泽果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有此事在前,这永宇王毕竟少年心性,哪里甘心教劲敌专美于前这便成了一半。

陈延青也接过几遭圣旨,每每都有好处可拿,想起家中妻儿,心中一喜,当下领旨谢恩。

姬谦的位子同永宇王相邻,刚落座,便听他笑道:“三哥果真慧眼识人,呵,这新晋的二位侯爷也是好造化,三哥这样宽厚的主子可是难见。”

他话中带刺,语气却是不温不火的,但细听之下还是带了些怨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