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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着嘴连喘了几口气也未喘匀,脸色青白发涨,无他,贾代善虽救过他一条命,可他同文锋侯却是实实在在的刎颈之交,生死相托。

、第79章

殿中气氛霎时诡异莫名,不少人视线相交,有诧异有惊疑有不屑,更多的老臣却是将目光投向陈仲先,显然,他同贾林两家的恩怨人尽皆知。

贾代善英雄一世不假,但他毕竟是少承父爵,那时天下将定,大仗不多,先帝帐下文武官员并没几个瞧得上他的,但贾代善生性侠义,又屡屡救驾,众人都给他留些面子罢了。后来良将渐稀,季氏叛乱,贾代善便被四王八公一道儿捧上了神坛,说句实在的,贾老公爷不过就是个泥腿子,贾代善也是大字不识一筐,华耀侯的天分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这麒麟臂一说掺了先帝多少偏爱尚不得知。

文锋侯却又不同,他是前朝没落勋贵出生,自小拜得名师,文武双修,与陈仲先更是师出同门。

先帝落魄之时,手下连二百人都拿不出,被各路反王嘲笑是穷土匪下山,而文锋侯却是一眼便认定了主子,连带上陈仲先一道入了先帝帐下,自此一个谋战如神,一个内政专精,可谓是珠联璧合。

文锋侯早逝,几代单传留下一子降等袭了一等公,后生林如海,林如海才华横溢,有乃祖之风,陈仲先是拿他当亲孙子看的,他那般照料贾家,也未尝没有林家的情分在里头,如今,如今

陈仲先额上青筋发紫,冷汗直流,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疼,他人老成精,从前是被假象蒙了眼,如今细细想来,旁的不提,只那林家小姑娘病重之时,他送去的那株回灵草便可延寿十年,可她却没撑过月尾,这绝不是什么油尽灯枯药石无灵便能带过的

姬谦翻了一页,正要念下去,却见陈仲先这副模样,微微一怔,“陈相无恙”

陈仲先捂着胸口,勉强笑道:“没事,王爷接着念罢,老臣听着。”

姬谦点头,接着道:“波斯贡品七件,五件为宫中流出,途径不明,两件为文锋侯私藏,贡品明须参三十一支,贡品含紫灵芝五柄,另,茜香国三年前所贡国宝回灵草一株。”

念到这里,大多数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回灵草是前年陈相八十整寿,圣上钦赐,这贾家谁配受得众人心照不宣地想起了文锋侯那个早夭的曾孙女,好药都藏进外祖家私库里了,那小姑娘入口的,又是什么

周朝康本是同一干老臣一道跪着给贾家求情的,听到此时,他猛地立直身子,朝殿上行了一礼便退回了原位,他身边的人还听到他冷笑,“谋财害命”

沈瑜林便是知道些风声,此时也不由咋舌,这贾家简直就是吸血蚂蝗,要知道列侯门第三代累积的家业至少也得五百万奔上,就这样了,连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姑娘也不放过,哪怕自家娶了去呢沈瑜林自诩狠辣,也做不到这么绝。

听着百官议论声,姬谦顿了顿,忽道:“儿臣有一事要禀告父皇。”

姬宸歆正琢磨着给贾家整治个什么罪名,听了此话便道:“直说便是。”

姬谦从袖中取出一块精巧的玉锁,交由内侍呈上,方缓缓道:“查抄贾史氏私库时,儿臣正巧寻到这玉锁,瞧制式像是前朝公主祈福用的,经儿臣查证,宁国公府长孙媳贾秦氏,便是前朝余孽。”

姬宸歆双目微眯,指尖划过那玉锁上刻的卿宜二字,冷冷道:“前朝余孽”

沉重的威势压得大殿中众人抬不起头来,沈瑜林凤目微垂,唇角却悄悄地勾起。

姬谦云淡风轻道:“那贾秦氏为前朝卿宜公主之女,贾家既有她的玉锁,想必对此,是知情的。”

姬宸歆道:“宁国公府罪犯欺君,然念其先祖骁勇,功在社稷,即日贬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因着众人俱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却没一个人看到这对父子沉默的对峙。

沈瑜林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宽袖中左手握拳,张张又合合。

这时忽有人惊道:“陈相犯病了”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陈仲先面色紫涨,双目紧闭,直挺挺倒在一名中年官员怀里,两手还卡着脖子直喘气。

出了这样的意外,早朝也没法子上下去了,姬宸歆挥了挥手令侍卫将陈仲先抬到偏殿,传了最好的御臣,不多时便散了朝。

对贾家的处置还没下来,然而不少人却明白,这贾家,完了。

薛宝钗那孩子生得实在不巧,正是贾政并王夫人贾元春进王府地牢的那一晚,隔天便有圣旨,要贾姓之人俱断上一条腿。

断腿是好将养的,婴儿骨软,愈合力也强,并不会留什么痕迹,只是晋时流传着一个说法,孩童出生三个月内不能见半点波折,否则便是一生苦命,命途多舛,地牢里的王夫人听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牢头啃着鸡爪子,吃得满面油光,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不耐道:“嚎丧呢过几天一家子上黄泉路再他娘的哭个够,莫脏了王府的地儿”

贾政和王夫人俱是一副心如死灰模样,贾元春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当下厉声道:“你大胆此事明明是世子蓄意陷害,等王爷查明真相,一定会来放了我们的”

牢头豆大的眼睛中微光一闪,笑容诡异,“你说世子蓄意陷害”

贾元春是亲眼所见,当下冷哼道:“确实如此,你还不赶紧”

“赶紧什么”门口传来少年温雅含笑的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一素衫少年缓缓进门,看着颇为狼狈的贾家人,勾了勾唇。

牢头连忙赔笑道:“沈大人来得真快,瞧我这乱的,也没个地儿坐”

他说着,踹了犹自呆愣的小狱卒一脚,“还不快去给沈大人搬张椅子来”

沈瑜林淡笑道:“无妨,事情仓促,没那么多讲究,不知牢头大哥可否行个方便,我有事同他们说。”

牢头哪敢当他这客套话,忙拎着几个狱卒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地牢。

牢中光线充足,沈瑜林看得到三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他忽开口道:“我不是来救你们的。”

王夫人同贾政面上的希冀之色寸寸碎裂,唯有贾元春冷笑一声,讥讽道:“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贾元春会需要你这奴才秧子来救”

“奴才秧子”沈瑜林低笑道:“罢了,我不同将死之人计较。”

少年容颜极盛,哪怕看不真切,也能教人感受到那股别样的气度风韵,贾元春怒火高涨,“贱人你勾引王爷不说,还要害死我是不是”

沈瑜林皱了皱眉,事实上他从未主动陷害过贾家,反倒是贾家这些年不依不饶方吃了些苦头,这回更是惹到了姬元亦的头上,加上林家的血债,才会引出这种动荡来。

见他不说话,贾元春心中得意,骂得更加难听,只想把这几年的憋闷一道冲这小贱人喊出来才痛快

沈瑜林无心同她纠缠,随手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掷进牢房,淡淡道:“贾宝玉是生是死,只在你贾政一念之间。”

王夫人劈手夺过那玉,激动道:“你把宝玉怎么了他这玉不能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