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谦也没料到献艺的女子竟然蠢成这样,他其实不过是想私底下同沈瑜林看看卿家笑话,结果他们竟将这脸丢到了大庭广众之下。
不过姬谦看了一眼少年偷笑的模样,心中一阵愉悦,这也算是值了。
“师父可快别笑了”姬元亦剥了颗荔枝,又用小银匙剜出乌溜滚圆的果核,放到冯绍钦盘中,才叹道,“姬家有男初长成,这狂蜂浪蝶还在后头呢。”
“咳,咳咳”冯绍钦一口梨花酒呛进了气管,伏在桌角咳了起来。
沈瑜林忍俊不禁,道:“就你油嘴滑舌,看把绍钦逗的。”
姬元亦弯唇一笑,“也许是他慕本世子风华,闻听此言”
冯绍钦低着头咳嗽的动作微滞,姬元亦说着说着,心中骤然一紧,笑容也缓缓敛去了。
沈瑜林一向当他们是孩子,也未察觉异样,只道他说得自个儿都臊了,姬谦却是深深地看了姬元亦一眼。
酒酣耳热,歌舞缭乱,恍恍惚惚间明月上中天。
明日正是休沐,沈瑜林也懒得赶来赶去,索性便带着冯绍钦在王府客房歇下,因着连日操劳,他又喝了些酒,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窗外有一阵猫叫声,冯绍钦睁开眼,复又闭上。
猫叫声愈发急促,甚至带了些呼喊的意味,一听便知道是人捏了嗓子仿出来的。
冯绍钦无奈地摸黑系好衣衫,趿了鞋悄悄出了房间,立时便有一道身影拽着他钻进了客院小花园的假山里。
“你愈发大胆了,师父就在隔壁,教他听出来怎么办”冯绍钦皱了皱眉,低头穿鞋。
一身玄色衣衫的姬元亦却未像往常一样带着笑逗弄他几句,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冯绍钦抬眼,正撞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不由微微一怔。
“我要娶妃了。”姬元亦忽道。
冯绍钦抿了抿唇,“恭喜。”
姬元亦伸手想抚平他额前翘起的碎发,“我尚未同人定过契,你可愿意”
冯绍钦微微撇头,姬元亦伸出的手便顿在了半空。
夜风中有沉沉的暖意,二人离得近,彼此的呼吸间都带着对方的气息,良久,姬元亦哑声道:“你明明知道我”
冯绍钦顿了顿,凤眼微微上抬几分,“我早先在江南定过亲,她人很好,我不想负她。”
“同女人有什么关系”姬元亦低声怒道,“我说的是我们”
冯绍钦冷笑,“呵,同女人有什么关系我爹就是为了一个男人生生打死我娘的”
姬元亦微怔,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冯绍钦淡淡道:“你会娶妻生子,我也一样,以你的性子,会容下我的妻儿姬元亦,相许不如不遇,你可明白”
“相许不如不遇”姬元亦黑眸乌沉,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我的性子,你果真摸透了。”
冯绍钦闭了闭眼,低叹道:“做师兄弟,做朋友,甚至君臣,不好么”
姬元亦看着那张冷漠的少年面颊,只觉心中空得厉害,连怒火也被那空洞一寸寸吞噬,惟余一身寒彻骨髓的冷静。
“好做君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色凄迷的小院里冷冷响起,也看见一颗不知谁掉的泪珠滚落在乌黝黝的土地里。
有了姬元亦的意思,婚事便算定下了,次年二月初二,宁王府世子娶亲,定的是镇国公长子齐勉的大女儿,齐婉昔。
宫中又赐下侧妃四位,侍妃八位,俱是一等一的美人,侧妃之中有金氏女,周氏女,品貌家世较世子妃更甚,特赐从一品诰命。
王府后院自此百花齐放。
“君之道,何也”沈瑜林立在书桌前,抬眼看向姬元亦。
姬元亦怔了怔,起身道:“夫民生为本,意在”
沈瑜林皱眉,“这是策论不是背书,为师问的是你。”
姬元亦抿唇,“是徒儿错了。”
沈瑜林道:“古来圣贤之书虽可明道,却不可照搬,为君者无一圣贤,圣贤亦无一为君,可记着了”
姬元亦点头。
沈瑜林揉了揉额心,令他重写一份策论,借着这空档在宁王府书房批起了公文。
日子还是悠悠地过,距史载姬谦登基的时日只余下六个月,朝堂却是一片难得的平静。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桃花飞漫城。
“吱呀”门被缓缓推开,李平盛圆胖讨喜的脸映入二人眼帘。
“沈公子安,世子爷安。”
沈瑜林微微蹙眉,并不理睬他。
李平盛呵呵两声,也不尴尬,朝姬元亦笑道:“世子爷,世子妃娘娘特地炖了金丝燕盏给您补身子,您看”
“叫她滚。”姬元亦头也不抬道。
李平盛苦了脸,“还有金侧妃娘娘亲手做的蒸花糕和林侧妃”
“滚”姬元亦目光冰寒,一把摔了桌上的白瓷麒麟镇纸。
镇纸是实心的,却被摔得粉碎,可见力道之大,沈瑜林闭眼皱眉,又来了。
这妻不像妻,妾不像妾,后院争宠之事着实烦心,也难怪元亦近来总不在状态。沈瑜林蘸了蘸笔,决定待会儿同姬谦商量一下,先替元亦压一压后院才是,毕竟少年贪欢愉,更易消磨心志。
“他心中有气,只管教他撒去,你啊少操些心罢”姬谦听了原委,无奈拍了拍少年的肩,打趣道,“愈来愈像个恶婆婆了,还压一压后院呵,元亦对这些事可是门清。”
沈瑜林臊得面颊绯红,还是道:“元亦年纪尚轻,经不得外惑,我瞧着这些女子都不是省心的,万一”
“元亦的心不在她们身上,再争也争不出花儿来。”姬谦低叹道。
沈瑜林抿唇,他也没那个脑子去想女人间的弯弯绕,长出一口气,从姬谦怀里出来。
“我们近几个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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