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说是私塾,又是学院,本就有些矛盾,但为了体现这里的老师不同于其他地方,故此才叫了这样一个名字,且收的学费都很少,甚至家贫之人,有时候送些蔬菜粮米也算。
门口的老头儿一边清扫着地面,一面小声呵斥着那些只顾玩乐的学童弄脏了自己刚刚清扫干净的地面。
老头儿奇怪地看着在学院门口石柱后阴影处蹲着的那个步卒模样的人,他已经在那蹲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离开,也不说话,什么都不做,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不过谁又会蹲在角落里就睡着了
老头儿摇摇头,又拿起扫帚,此时看见远宁骑着马从远处慢慢行来,忙迎上去:“将军,来探望老师啦”
远宁笑着点点头:“老师可在”
老头儿笑呵呵地答道:“在,应该在院后晒书,今天不知怎会有如此好的阳光,所以他说要将那些书都搬到院子中间,好生晒晒,免得被虫给蛀了。”
远宁将马栓好,同时看到了在阴暗角落中的那个步卒,笑道:“卦大哥怎么来了”
卦衣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远宁,眼光的刺眼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睛,随后“嗯”了一声,也不再搭理远宁。
远宁想起鬼鹤的话,又想起总是神出鬼没的卦衣,便寻思卦衣是不是已经察觉鬼鹤的存在疑虑之下,也没敢往学院里面走,却不知卦衣很早之前就跟踪自己来到学院,知道了躲藏在这里的鬼鹤的存在。
“卦大哥”远宁又叫了一声。
“嗯”卦衣抬起头来,“你今天很奇怪,怎么叫起卦大哥来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卦衣玩笑般的话一出口,远宁竟有些慌乱,摆着双手:“哪有,你比我年长许多,我称你大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卦衣点头“哦,那我睡会儿,太累,你去忙你的。”
远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此时,却看见鬼鹤坐在木轮椅上出现在大门口,身后还有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少年。少年一头长发散在双肩之上,眼中的碧绿色的双瞳足以说明他是来自蜀南的蛮人。
少年望着远宁微微一笑,随后目光又移到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远宁忙上前行了学生礼仪,才道:“老师。”
鬼鹤笑着点头,指着在自己这个方向根本看不见的角落道:“你的朋友来了,请他进来用些茶点如何”
远宁只得点点头,随后走到那角落处,却发现卦衣不知何时离开了,只得回到鬼鹤跟前,还未开口,鬼鹤便道:“已经走了吧”
远宁点点头,谁知道鬼鹤身后的少年却开口道:“是谋臣身边的人吧”
少年说完,鬼鹤才开口对远宁说:“远宁,这是你的师弟敬衫,这只是他的化名,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卢成羽。”
“卢成”远宁重复着鬼鹤的话,“羽”
卢成羽在屋顶上躺着的卦衣静静地听着三人的对话,心里也重复了一遍那个化名叫敬衫,真名叫卢成羽的名字。卢成应该是大滝皇族姓氏,自从当上轩部第五代统领之后,从未在皇族之内听过这样一个人,连名字都没有上过宗室的名册,是什么人
卦衣长吁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手中的黑皮龙牙刀,暗想,谋臣这小子,看来又有麻烦了。
学院鬼鹤书屋外。
远宁俯身将一本本书平铺在院落之中,在他身前不远处那个少年也做着相同的事情,不时抬起头来望着远宁微微一笑,笑容很谦和,也很温暖,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那笑容里面藏着什么,这让远宁浑身不舒服。
“远宁,你随我来。”
鬼鹤唤了远宁的名字,随后将木轮椅转了个方向,向书屋内驶去。
远宁点点头,又看了那少年一眼,随后说:“有劳师弟了。”
少年微微一笑:“哪里,师兄客气了,以后就叫我敬衫好了。”
敬衫说完,又俯身继续将手中那些书本一一摆在地上。
鬼鹤进了书屋之后,将木轮椅调头冲着院落之中,看着敬衫,随后对刚走到身前来的远宁道:“宁儿,多日不见,可否将最近几日所发生的事详细告诉老师”
远宁点头,正要开口,鬼鹤又指着旁边的一张木凳示意他坐下
远宁将那晚所发生的战事详细道出后,鬼鹤脸上露出笑容:“怎样老师所说的话没错吧,我告诉过你谋臣是有才智之人,有他在,武都城可保,不过”
说到这鬼鹤顿了顿,用手指着敬衫说:“要保住武都城也不得不靠他。”
“老师,我也正要问此人到底是谁为何我突然会冒出一个师弟来。”远宁看着远处的敬衫问。
鬼鹤咧嘴笑道:“宁儿,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背后的实情,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时候,如果全都告诉给了你,恐怕你会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
远宁坐在木凳上,和鬼鹤并排,两人坐在书屋门口,就如同两尊泥象一样,在远处的敬衫看到,偷偷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他到底是谁为何又要靠他”
鬼鹤摸着木轮椅的扶手:“他是蜀南王卢成梦的弟弟,卢成羽,如今的名字叫敬衫,是我给他所起的化名,虽然他有大滝皇族的血统,可如今他和你一样,只是我的学生,不同的是他比你聪明许多。”
鬼鹤一番话说得远宁脸红,远宁也不争辩反驳,知道自己跟着鬼鹤学习谋略多年,几乎什么都学不进去,虽然已经很用心,但对老师所教的知识,就算拼命塞,也塞不进脑子里面。
“蜀南王卢成梦失踪一事,恐怕天下没有几个人知道吧”鬼鹤突然说道,这让远宁很吃惊,不过细想之下也确实有些关系,自从京城逼宫政变之后。蜀南王大军兵临北陆,贾鞠的天启军被迫撤离京城,随后蜀南大军又全数撤回蜀南之中,再也没有出战过,或者说蜀南军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一方势力产生过冲突,甚至干脆断了蜀南与江中等地的联系,出入蜀南比登天还难,蜀南境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外界一概不知。
远宁问道:“可是卢成羽,不,敬衫又是什么时候到了武都城内,又是什么时候拜到你门下这些我都毫不知情。”
“宁儿,大多时候对一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得多了,烦恼也便多了,你听明白老师的意思了吗”鬼鹤沉声道。
远宁点点头:“我明白了,如今老师要我怎么做”
鬼鹤沉思了片刻道:“我已经在武都城内,谋臣肯定早已知道了,不过碍于我和他的辈分关系,并没有轻易登门拜访。”
远宁皱起眉头,扭过头看着鬼鹤:“老师,什么辈分关系你又和那谋臣有什么关系”
鬼鹤只是笑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从远宁拜到鬼鹤门下就从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个饱读诗书,很有学问的老先生,其他的事情鬼鹤从未告诉过远宁,当然他也相信谋臣也不会轻易将这些事情告诉远宁,因为那些过去的事情要彻底说明白,恐怕说上一年也说不完,即便是说完了,远宁又怎会轻易明白
“老师要你,在恰当的时候,让敬衫去见谋臣,随后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如今,他可是咱们武都城唯一的救兵,这对谋臣和你来说都很重要,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