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冲依然盯着那火堆,沉声道:“分一点给他吧。”
老头见食物原来的主人这样说,极不情愿地从刚才自己掰下的那面饼上又掰下了一小块儿,大概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小的碎面饼递给那个哑巴男子,男子接过来之后,赶紧塞进了嘴巴里,拼命嚼着,舍不得咽下去。老头盯着那哑巴男子吃面饼狼吞虎咽的样子,赶紧将剩下的那堆面饼藏在怀中,又挪动了下屁股,移到更远的地方去。
那哑巴男子咽下了面饼,又开始吮吸着刚才拿过面饼的手指,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
此时,老头听见天冲又说:“再给他一口酒喝。”
“为什么”老头不知道为何天冲要对这个哑巴男子这样好,难道是因为他不能说话吗不会,因为这屋子里还有很多缺胳膊断腿的人,为何单单会选这个哑巴
“给他吧,我这还有。”天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壶,举在头顶摇晃了一下。
老头听罢,极不情愿地将酒壶递给那哑巴男子,但手却没有离开酒壶,看着他喝了一口后,赶紧收了回去,将酒壶重新拧好,把所有的东西都紧紧抱住,再也不愿意撒手。
“客人,你干嘛要给他吃,吃一点就少一点,喝一点也少一点”老头担心天冲又提出让那哑巴男子吃喝的要求,试图阻止。
“这个嘛”天冲笑笑,转过身来,面对那哑巴男子,同时那哑巴男子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胸口不知何事被插进了一柄长剑,而握着长剑的正是天冲的右手。
哑巴男子背对着那老头,老头清楚地看见从他的后背冒出剑尖,在剑尖两侧的伤口处渐渐渗出鲜血来。老头一下慌了,起身贴着墙壁,盯着走过来的天冲。天冲杀死了那个哑巴男子,踩住他的身体,将长剑给抽了出来,又在哑巴男身上擦干净后,将剑重新回鞘。
天冲根本不理睬老头,和火堆旁边其他已经吓得一身冷汗的人,他单膝跪在那个已经死去的哑巴男子身边,在其身上摸索着,摸了一阵之后掏出一块铁牌来,那铁牌正是出入蜀南的通行证,他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揣入怀中。
老头见状,以为天冲是为了通行证杀人,忙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胸口,因为他身上也有一张多年前得来的蜀南通行证。随后却看到天冲将那哑巴男子翻过来,将棉袄脱下,惊讶地发现那哑巴男子后背全是铁线、匕首以及飞镖之类的物件
风满楼的杀手吗天冲盯着那哑巴男子后背上的物件,冷笑了一声,然后将那人后脑上的头发给扒开,看见里面纹着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戌”字。
戌字号杀手,应该算是风满楼等级最低的杀手,派这样的人来暗杀我,未免太瞧不起我了真是麻烦,刚走到蜀南边境上,就遭遇到风满楼的杀手,谁会这么清楚我的行踪除了大门主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会去蜀南,这就算了,就算是大门主也不可能完全清楚我行走的路线。
天冲看着死去的哑巴杀手,陷入沉思之中
第一百零二回赌档
江中与商地交界处一百里外泉眼城。
泉眼,只是当地百姓的一个美好愿望。这座城从建起至今,只发现过一个泉眼,就连水井都没有一口,曾经有着名的殇人工匠来此,跃跃玉试,说是要在这里打下一口最大的井,让这里的百姓再不受干旱之苦。那名工匠得了当地太守的支持,耗费了上万两白银,动用了数千人,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在泉眼城四周打下了无数井口,地底却没有冒出一滴水。泥土之中就是黄沙,黄沙之下就是石块,石块之下还是黄沙,打下十几丈的深度挖出来的沙子一点湿度都没有。
那名工匠最终放弃了,带着自己曾经的荣誉投入了其中一口枯井之中
至此后,泉眼城还是依然的那个泉眼城,并没有因为这个工匠的死而有所改变,相反却成为了周围几座城池练兵的地方。因为这座说起来是城池,但实际上只是一座用土堆建起来的小镇有着开阔的土地,非常适合大批军队在这里训练。乱世开始后,各方势力都没有盯上这样一座没有水源,无法让人正常生活的地方,但这却变成了流亡者的天堂杀人犯、盗贼、杀手、逃兵聚集在这个没有人管制的地方。
说也奇怪,这里虽然聚集了这么多犯下罪行的人,但治安却比周围的城池还要好。因为这里无形之中有了很多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带着罪行的人来这里,只求安稳地在这混吃等死,一旦你窥视其他人的财物和生命,那么你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亡命之徒之间,是没有审判和道理可讲的。
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多才来到泉眼城,早在五天之前我们五人就与护送的蜀南飞骑在小道之上分别。本那个叫杵门的家伙并不放心我们五个人来到这座城池,但麝鼠却拍着胸口保证,我们五人进那城池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如果那些蜀南飞骑也一同入了城,恐怕就会出大乱子。
我不愿意全相信麝鼠的话,但在路途中也从卦衣嘴里听说了关于这座城的传说。这种地方,并不适合有军队驻扎,说不定那些原本心底还互相仇视的亡命之徒,此时说不定会联手起来将这些蜀南飞骑全部干掉,抢夺他们的铠甲、兵器和马匹。
为了节外生枝,惹出麻烦,我只得让杵门调头回武都城,毕竟敬衫和远宁比我更需要这支军队。
走在这座土城之中,周围穿着打扮都不同于我们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我想不仅仅自己这身衣服,还因为我脸上这张面具吧。在城中转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去找客栈的尤幽情回来,卦衣担心出了事情,忙让张生去寻她回来,我们则在原地等着。
我站定环视了一圈,周围全是地摊和破屋子,就只有对面一间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屋子外面挂着一个大大的“茶”字,我心中一喜,有茶喝就好,不知多久没有喝过茶了。
我回身看了一眼卦衣,示意他跟我来,然后径直走向那间屋子,刚到门口手已经将两扇门给推开,卦衣就在身后拉住我道:“不要去。”
我问:“为什么”
我说着就已经将两扇门给推开,然后看见里面坐着一群彪形大汉,所有人都围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赌具和银钱,在桌下还能清楚地看见胡乱摆放着的兵器。
卦衣将手从我身上拉开,轻声告诉我:“这里但凡写着茶字的都是赌档,并不是茶室,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喝茶。”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悬着的牌子,赶紧准备关门,但一只手已经被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一把抓住,厉声道:“又是你这个戴面具的小子怎么,又回来了嫌上次把我们骗得不够”
我一愣,随即道:“这位朋友,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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