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志。那是卦衣刚画出来,用来联络云集城中轩部其他成员的方式,虽说绿薨明白这个标志的含义,但却不知道他们到底会聚集在什么地方,也许就在这里不远处。
绿薨转身向前方奔去,还没有跑上两步,就猛地停下了脚步,手刚要伸向腰间,去拔匕首,一个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通常猎人在狩猎的时候,也要小心落入猎物的陷阱中,普天之下,也不是只有猎人才会使用陷阱,这些我教过你。”
卦衣的匕首轻轻地放在绿薨的咽喉处,她甚至不知道卦衣是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的。
绿薨没有说话,垂下了自己的双手,放弃了抵抗,干脆合上双眼等死,其实这本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卦衣从绿薨身后走出来,站在她的侧面,冷冷地盯着她脸上的面具,随后伸手取下来,一脚踩得粉碎。面具碎裂的声音在绿薨听来尤为刺耳,这比卦衣将匕首插入她身体还要难受。
“你不配戴着这张面具,你也从来没有属于过轩部。”卦衣说话的同时,绿薨想起了马天对她说过不止一次的话你根本就是一厢情愿
对啊,一厢情愿。一厢情愿以为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一厢情愿在风满楼的“帮助”下建立起所谓的“新轩部”,所有的都是一厢情愿。
还记得那个夜晚,马天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很惊讶,看见一个如同卦衣一样的人,简单地取下一个人的头颅后,飞身而去。她以为那是卦衣,随后紧跟了上去,两人在泉眼城的房顶上一前一后地奔跑着,一个在跑,一个在追。可追的绿薨并不知道她在风中闻到的那一股淡淡的香气,是前方那人撒下的麻药。
跟到大漠之后,马天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拉下面罩,盯着一身破破烂烂,竟然还露出半个胸部在外面的绿薨,脸上露出了引笑。那一刻,绿薨才知道原来眼前那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卦衣,而是另外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不是刺客,只是一名杀手。
逃绿薨脑子中闪过唯一的一个念头。从那人的身手可以看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了逃没有其他办法,可为什么身体却无比僵硬。
马天缓缓走向绿薨,围着她绕了一圈后笑道:“是个好料子,留着或许有用,老大肯定会高兴的,不过这身子的确是”
马天俯下身子,双眼瞪大盯着绿薨露出一半的胸部,随后竟然张大嘴,伸出舌头舔了下去。绿薨觉得阵阵恶心,想要大声叫骂出来,但嘴巴根本张不开,随后整个人便被马天扔倒在大漠之上。
绿薨低下头,看着地上那张已经被踩成碎片的面具,轻声道:“我是受命来刺杀贾鞠的。”
卦衣没说话,但依然将匕首抵在绿薨的咽喉处。
“当然,还有你们。”绿薨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那里乌云成片,但从云层的缝隙之中依稀可见被遮盖住的星空。
就在此时,一枚羽箭从远处直射向手持匕首的卦衣,卦衣收手闪过,立在一旁,眼望着羽箭飞来的方向道:“你果然不是只身而来。”
绿薨并没有想到马天还布置有其他人,原以为进入云集城中的只有他们五人,而马天在将张生困住后,赶往了客栈解决贾鞠等人,让自己一路跟踪卦衣,伺机下手。
绿薨苦笑着摇摇头道:“谁都不愿意相信我这种人。”
话音刚落,从周遭的房顶处站立起无数的蒙面黑衣人,手中持着各异武器,但锁定的目标只有一人卦衣。
一、二、三、四三十五人。卦衣默默在心中数着,看来风满楼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准备将我们赶尽杀绝。按照上次他们的行动所推断,应该不止这三十五人,肯定还有后备杀手。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退下”绿薨向周遭的杀手下令。
绿薨说完,所有人都没有动。
不知是何人在黑暗中说:“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们,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杀掉他,要不我们杀掉你。”
绿薨低下头:“你们放心,我和他之间今夜必须有一个了断,无需你们出手。”
“好,我们拭目以待,开始吧,时间不多,天亮之前,如果你解决不了他,那我们就解决你,再回去复命,这笔赔本买卖,其实谁都不愿意来。”那声音又道。
“快开始”
“别磨蹭了”
“子开始呀”
“被马天给玩腻了的子,你若是不动手,想让我们帮忙,那就脱光了在兄弟们面前露露”
绿薨站在那一动未动,眼眶中滚着泪水,强忍着不要落下来。这些侮辱之言灌入耳中,在体内碰撞着,可他们所说的都是事实,为了活着,为了能够活下去,她不得不选择那样做,可自己说出来谁相信别人只会将自己当做是一个每日不能缺少男人的。
卦衣冷冷地盯着绿薨,似乎想得到一个答案,虽说属下之死,已经犹如一把利刀在他心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可他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年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儿竟然会出卖自己,出卖那个她一心想要加入的组织
为什么
“为什么”卦衣收起匕首,完全不顾周围那些杀手的目光以及手中的武器。
“为什么”绿薨也在问自己。她应该怎么回答为了活着可卦衣又会为你活着又为什么对普通百姓而言,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是可笑,但对绿薨这样一个活着和死了没区别的人却很重要。
“为什么”卦衣又问。
刚问完,旁边又有人喊道:“为你妈开始吧老子没耐心了来一趟又没银子”
那人刚说完,胸口就多了一柄匕首,他低下头看着那柄没入胸膛的匕首,还在想卦衣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他伸出双手,握住匕首柄,想要拔出,脑门处又被一柄匕首给刺中,匕首的力道,使得他整个身子被撞出一丈开外,挣扎了一下,瞪目而亡。
所有的杀手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大家心中似乎都清楚,单打独斗肯定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实在太快了,如同疾风一般的快
“为了活着。”绿薨终于开口说,说出了那个她认为不足以说服卦衣的答案。
“你活着又为了什么”卦衣又问,果然和绿薨所想一样。
绿薨侧过身,不去直视卦衣:“那天,我本以为自己死了,就算那个畜生不杀了我,我也会自行了断。可笑的是,就在我举起匕首准备割断喉咙时,却发现你教了我那么多杀人的法子,却从来没有教过我如何自杀。我在想,你一定会回来吧,如果你回来,发现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绿薨,你会怎么办会怎么办会怎么办”
绿薨的眼泪从眼眶中落出,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泣着,但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可以看得见的笑话。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连风声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能听见的只有绿薨轻微的抽搐声。
“我一直等,记得吗你离开时,说过一定会回来找我,我对你说我一定会,等等等等等等到你回来为止,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那时候天下变成什么样,所以我必须活着,拼命活着,就算每天受尽屈辱。”绿薨咬住自己的嘴唇,“可你回来时,我发现你变了,你好像不再如从前那样关心我,眼中除了你那些轩部的兄弟,并没有我,我变成什么样,也与你无关,如果是从前的你,必定会发现我本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