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列尔仍然不紧不慢地嚼着就他侧过身体,佝偻着背半眯缝着双眼,视线有意无意跟随着男子下楼的脚步。表情似乎在微笑,被浑浊与皱玟层层包围的眼睛里,隐隐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与兴奋。
“想喝一杯吗?”
望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军官,维列尔蜷起瘦弱苍老的身体朝旁边挪了挪,在条形木凳上让出一块足够宽敝的面积。
“嗯。。。。。。不要很烈的纯酒。兑淡一些。。。。。。再掺点儿野蜂蜜。”
犹豫片刻中尉还是选择在餐桌前坐下。他明显带有几分尴尬的目光迅速扫了扫摆在桌面上的小酒壶,扭着脖子正了正衣领最上端的风纪扣,又缓缓将其松开。
知道维列尔酒馆里有淡酒这种东西的人并不多,也很少有人知道他还藏有半瓮已经陈化的野蜂蜜。
兑过蜂蜜的酒,呈现出一种类似奶油却比其略微显得淡化的颜色。望着酒杯〖中〗央还在缓缓旋转的几点泡沫,中年军官没有像好酒醉客那样一饮而尽,而是用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杯子身体上端朝前倾斜,陷入沉思。。
“我。。。。。。应该怎么办?”
他喃喃着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鼻虚空中的神灵寻求〖答〗案。
维列尔半侧过身,瞟了一眼佩在军官衣袖上,代表政监委员身份的黑底红星臂章,没有说话。
沉默,似乎使中尉隐隐有些不满。他转过身,皱起眉头,用惯常审讯犯人的目光盯着身形佝偻的维列尔。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不知什么时候,如刀似剑般锐利的冰冷目光当中,竟然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丝本能的畏惧和忧虑。
酒馆老板非常敏锐地捕捉到政监军官眼睛里的微妙变化。他丝毫没有暴露子自己刚刚发现的秘密,仍然费力地咀嚼着嘴里那块比橡皮还要坚韧的人肉,含糊不清地叹道:“玛斯古丽。。。。。。是个好女孩。别。。。。。。辜负她。”
这个明显不同于亚裔人种的女性化名字,对中尉显然有着难以解释的特殊魔力。他慢慢收回审视的目光,转过头,视线焦点重新聚集到面前那杯已经停止旋转的淡酒上。握住杯子的双手,却慢慢变得越来紧,越来越用力。
从维列尔老头刚刚来到镇外,请求加入0930c17号定居点的时候开始,中尉就一直负责这批流民的身份与病理检验工作。
他是一个对伟大领袖无比忠诚的军人,也是在红色光辉照耀下成长起来的后继者。每天,中尉都要对着悬挂在墙壁上的领袖画像鞠躬致敬,胸前的衣袋里,也随时装有边页已经被翻阅起卷的《语录》。在他看来,那仿佛是可以在危急关头拯救性命的特效药。不过,这种东西是否真正能够发挥效果,还是仅仅只能以强迫手段威逼灵魂去做一些违逆人性的事情。。。。。。连军官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于流民的身份验证”一直是红色共和军最为重视的事情。为了防止间谍渗透,外围附庸居民很少能够获得成为共和军治下正式公民的资格。与那些在伟大领袖光辉下被强行禁锢,想要离开西北寻找真正〖自〗由的民众不同,附庸流民却是拼命想要挤进统治圈内部。对于〖自〗由和生存”流民与公民的认识态度截然相反。前者已经厌倦了在荒野上的颠簸流离,对于饥饿的认识,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刻骨铭心。一块面包换一个女人的事情并不鲜见,用人血代替净水解渴的残忍之举也算不上什么异闻。每天都能够得到食物配给。。。。。。这种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珍贵的食物不需要身体或者性命做为交换,仅仅只需要行动以及语言上的效忠,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绝对划算。
按照历史上某些哲学家的划分标准,人类,其实就是**与灵魂的结合产物。
放弃信仰和个人思维,无疑就是以灵魂换取物质的卑劣行为。以**争取,甚至不顾一切挣脱思维枷锁,就是灵魂得到净化冲向〖自〗由的光明之举。。。。
。。诸如此类的话”在旧时代诸多书籍当中均被强烈讴歌。可是,很少有人能够想到,甚至就连书籍或者格言作者自己也从未尝试过,在恶劣环境中寻找食物究竟有多么困难?他们根本没有亲身体会过如刀绞般刺痛胃囊的可怕饥饿,也不可能做出饿至从粪便当中寻找未消化完全食物颗粒果腹的疯狂之举。那种大脑当中没有任何思想,可以放弃一切只为了得到吃食的绝望,是荒野流民无比畏惧的魔鬼。也正是因为这种完全介于本质上的区分”流民与民众对于饥饿和〖自〗由,完全抱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谁也无法理解对方,更对彼此所处的环境感到羡慕、嫉妒。流民宁肯被杀也不愿意继续在饥饿当中徘徊,民众宁死也要脱离伟大领袖的光辉照耀。他们是意识与思维概念各不相同的两种人,也许。。。。。。只有真正身处彼此不同的绝境,感受到**以及精神上比死亡还要可怕的触动,才会真正改变大脑深处近乎于死板的顽固念头。。
中尉非常清楚维列尔老头想要成为共和军正式公民的热切,这也是所有荒野新附流民的共同愿望。然而,共和军内部对于外来流民的管理极其严格,一个刚刚获得附庸身份的人,想要成为每天能够得到食物配给的公民。。。。。。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玛斯古丽。。。。。。是个好女孩。”
酒馆老板没有去看中尉的眼睛,自顾坐在板条凳上喃喃着。
军官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苦涩。
按照外来人员的相关管理条例,所有要求成为外围附庸的流民,都必须接受病理与身份检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流民群中有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在破烂脏布里的女孩~~十五岁”已经超过废土世界的人均成年标准。凹凸有致的身体表明发育早已成熟,饱满的胸部,修长平滑的双腿,都是她身上最为值得骄傲的部分。尽管因为缺水,身体表面附看着一层污垢,被破布掩盖之下的皮肤,却仍然保持着少女应有的细腻光滑。
当女孩按照要求,在中尉面前脱掉全部衣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含羞带怯等待检查的时候,中尉只觉得大脑深处有一种久被压抑的东西猛然迸友出来。仿佛一头被理智锁链捆绑的野兽,冲着站在面前的猎物狂吠,用尖利的甲爪狠狠撕磨地面,却无法前进一步。
这个叫作玛斯古丽的女孩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主动卸去各种伪装,恐怕谁也不会发现那张躲藏在污垢与淤泥下面,与旧时代宣传画册上某位明星极其近似,柔美可爱的脸。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中尉开始以各种名正言顺的借口来到小酒馆。因为。。。。。。玛斯古丽的父亲,正是维列尔。利用权力强占自己看中的女人,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上位者的专利。中尉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做到这一点,不过。。。。。。这种野蛮霸道的行径,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施展的机会。
那个叫做玛斯古丽的女孩,有一双如水般清澈的漂亮眼睛。对于军官,她有着普通流民惯常的畏惧,却并不冷硬排斥,甚至还有一种明显集够让对方察觉到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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