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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画了标志。又传下密令:什么暗号是聚,什么暗号是散,什么暗号是进,什么暗号是退。然后将这一千五百人分作六十小队,每队二十人,分布在山之四面。下余二百人,以一百预备诱敌,一百带到山腰,居高临下,等贼人进了山弯,开枪射击,一个休想活命。安排粗定,他自己带着参谋、文案、粮台,在山后一个庙中驻扎。际清自接到牛二带来的回信,心里十分安稳。原来天麒信上嘱咐他协同知县,尽力守城,不必出来迎接。却派他采买粮草,运至庐山听用,不得违误。际清赶办粮草,派二十名练勇持枪押送,又派牛二为向导。因为他就是庐山下边的人民,地理非常熟悉。运了几趟粮草,足足够一个月支用,天麒便将牛二留在营中效力,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岳绍忠统领带着三营水师,共有十只旧式兵船,还是彭刚直公当日手造的,只因年久失修,多有朽坏之处。请了几次款,省里总不肯发。船上的兵额,照当日规制,原是三百六十人为一营,每一只船上能容一百二十人。一船有一个船长。三船有一个船官,船官便是营长。这一百二十水兵分归四人统带,这四人叫做船副。原先的兵丁全是湘军,后来也有死的,也有老的,渐渐改招本地人充补,可是带兵的仍然为湖南人。那岳绍忠做了十二年水师统领,也不升也不调,大有在此终老之意。至于饷项,更是长短不齐,一本糊涂账,无论何人也算不清。所指的底款,唯湖江两税有时收得多了,便多发一点;收得少了,便少发一点。反正饿不死也撑不着。好在名目是三营,其实每只船上连八十人也不足。岳绍忠虽然老了,倒是行伍出身,对于训练的事还按照老法子,不敢懈怠。他也曾三番五次想要告奋勇,剿平水寇。他有一位幕府叫郭得鹤,因为他不好多事,大家便随口叫他过得好。他阻拦着说:“统领何必多事,省宪看咱们这水师早成了无用的废物,从来请款未曾发过一文,我们犯得上去拼命剿匪假如剿平了,省里开保案,什么小舅子、姑爷全放在里边,我们出力的人除去统领以外休想得着半分好处。要是打了败仗,不但统领担处分,借题发挥,只怕这十几年的老水师连根却要刨掉。统领想一想,这是何苦呢”岳绍忠被他这一套话说得灰心丧志,再也不想告奋勇了。不料这一天抚帅一连来了两件公事。头一件是指拨现款一万两,叫他急速修理船只,整备军械,候令剿贼。第二件公事是说明现派徐道天麒为剿匪统领,所有该水师俱听徐道节制调遣。岳绍忠接着公事,不觉兴头起来,立刻同郭得鹤商议怎样修船进兵。郭得鹤看过公文也自欢喜道:“这就有点意思了,没想到咱们这冷灶里也居然冒出热气来。既然是抚帅的意思,将来事平之后,不但老统领有了升官的机会,就连晚生那个试用县丞也可以过班知县了。修船的事并不难,咱们的船上原来有二十名木匠,终年闲着吃干俸,这可用着他们了。人数不足,可以另外再雇二十名。赶紧修补,有十天半月便可工竣。至于军械一层,虽不十分精利,到底是统领常常操练的好处,并未生銹,还可以对付着用。好在是打土匪,并不是要战胜外国海军,也用不着特别利器。这一万银子,据晚生看,连两千也用不了,平平妥妥地,统领可以下腰。其中少有一点难处,是不知道这位徐观察是个什么人物。看这公事的口气,他便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要不把他敷衍好了,将来一切公事全不好办。却又不知此人现在何处,我们倒要着实地打听打听才好。”岳绍忠听了,很是欢喜赞成。一面收拾船只,操练军队,一面派人打听徐道台的行辕现在何处,以及他从前的历史。哪知未出三日,天麒的札文已颁到了。内言本统领奉抚帅委任剿贼,现已带领兵马驻扎庐山。仰该军统领率所部水军循彭蠡浔阳搜剔贼匪。彼如弃船登岸,可急将该贼船占据,勿任其再返老巢。一面派兵登岸,协助本统领前后夹攻,歼其丑类,永绝根株,免滋后患。札到施行,切切毋忽。岳绍忠自接到札文,才知徐道台已经率队赴浔,自己哪敢怠慢,忙催促工匠加班连夜修理。一面派一名精干船副,带四名水兵,携着“克日进兵、请示机宜”的公文,前往庐山,面见徐大人,禀报一切。这里的船只,未及十日已将缺漏腐坏之处完全修好。岳绍忠留三只船防守地方,自己率领七只向前进发。先派了四名水兵,扮作打鱼的模样,驾着一只小小渔船,前往侦探贼人的踪迹。去了一日两夜,方才回来报道:“贼人蓝田玉自从抢掠景泰镇,淹毙绿营兵丁,已经逃往彭泽湖,在港汊中隐藏,很不容易搜剿。大人须以智取,难以力攻。”岳绍忠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候令。”自己却与郭得鹤商议。我们若直前进攻,恐怕不易得手。必须设法将他引出来,在平湖之上才好下手。二人计议多时,已有良策,便把船长、船副全叫上来,密授机宜。大家领令去了,又叫坐探的四名水兵,吩咐如此如此。四人也依计而行,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水寇蓝田玉自景泰镇得手以后,不敢在浔阳久居,却将十几条船全齐入彭泽湖内,单派两条渔船在湖边逡巡作线,并可购买米粮食品。他在湖中安然充他的南面王。终日水色天光,蒹葭白露,也倒十分快活。这一日派出的渔船回来禀报,说现有四个渔夫要见大王,说是有一号买卖特来奉献,不知大王见也不见。蓝田玉吩咐带进来。少时四个渔夫来至蓝田玉船上叩头参见,说小人们是久在这湖中打鱼为生,近来才知大王爷爷在此湖中扎寨。小人们终年打鱼为生,哪有出头之日,很想给大王效力,只恨没有进见的礼物。如今探听得省里巡抚的夫人小姐,还同着巡防统领贵道台的姨太太小姐,要去游逛庐山,坐着兵船从此经过。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王若调动全队将那几条船围住,不但船只兵器唾手可得,并可绑一回人票。将来赎回,至不济也值二十万元。这真是天赐宝贝,如放他们过去,未免可惜。蓝田玉听了,俯首沉吟。四人又说道:“还有一层,小人们也要禀报在前。那船上的水兵,却也十分了得,大王要自己酌量。如果是他们的对手,再去冒险不迟。倘然抵敌不住,倒还是放过去的好。”这几句话,却把蓝田玉招翻了,大声喝道:“胡说你大王爷爷从来没怕过人。不要说他那区区水兵,便是千军万马,英吉利的海军,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你们四个人得要在前面带路,进退全要听我的号令。如若遇他不着,你们诳报之罪可要仔细着。”四人道:“大王自请传令。如果这号买卖空了,小人们头颅便是进见之礼。”蓝田玉立刻发令,全队出发,如遇着兵船,用包围的法子逼令他们缴械投降,自己在后面督催。出了湖港,浩浩荡荡地直往前进。前面有四人驾着轻便渔舟顺流而下,如风驰电掣一般。不知不觉已走了很远的路,远远地果然看见有几只大船。蓝田玉以为是实在了,传令猛进,那船益发走得快。自己用千里镜往对面打着,果见那边船头仿佛坐着几个妇女。及至相离甚近,蓝田玉便叫鸣枪示威。再看对面船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了。他心中正在疑惑,忽听对面船上一声炮响,蓦地几条兵船如箭一般的快,围拢上来。此时蓝田玉方才明白,知道是中了计。再想退回,可不容易了,只得传令开枪。奈他手下的水寇并未经过大战,岳绍忠的水兵却是训练之师,战了两三刻钟,便已不支。只得传令,暂且把船拢岸,预备逃生。好在此处离庐山已近,我们逃上岸去,只要守住庐山,再有千军万马也不怕了。众贼兵得令,便驾船奔岸,水师在后面紧追。要问能否逃出,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蓝田玉私奔长春府安大本匿迹哈尔滨

蓝田玉带着数百水寇急急逃生,岳绍忠率领兵船在后面紧追。无奈贼人的船是渔船,驾驶轻便,走得很快。那兵船乃是旧式战舰,非同火轮,纯用人力鼓荡,船身过大,自然赶不上渔船。转眼间已相差有半里之路,岳绍忠虽然催着快走,到底还是赶不上。眼看着离岸已不远,数十条渔船都已靠拢了,那兵船却离着仍有一里多路。岳绍忠顿足懊悔,对郭得鹤道:“可惜事前不曾在岸上伏兵,要不然岂不是瓮中捉鳖,一个也跑不脱”

不表他自悔失策,且说蓝田玉匆匆忙忙弃船登岸,各贼人将船上的金银细软通统系在腰间,一个个托着快枪,如疯犬一般捧着蓝田玉直奔庐山。沿路上见着过往行人,开枪便打。因此商家住户全都闭户关门,路上的人也都早早躲避开了。此处离庐山还有二十里路。走过一片桑林,哪知桑林里边早有伏兵,却是天麒预先派定潘得功,率领二百步队在此等候。一见贼人跑过,睹得身临且近,那快枪便如雨点一般样射击出来,打伤贼人不少。伤轻的仍然舍命前奔,伤重的早已趴伏在地。蓝田玉腿上中了两枪,哪里还走得动早倒在桑林外边,闭目合睛等死。其余剩了有三四百人,依然往庐山方面进发,哪知庐山前后左右俱有伏兵。可怜这些贼人一个也不曾跑脱,也有死在枪下的,也有被生擒活捉的。仅仅一天工夫,浔阳水寇便已一律肃清。

天麒吩咐将死尸一律掩埋,生擒的捆绑起来,听候审讯。少时潘得功也回来报功,说在桑林打死了贼人六十七名,生擒贼人四十五名。重伤的暂时放在一边,轻伤的一共二十三人,押解前来,听候统领发落。天麒在庙里正殿上吩咐陈设公案,自己要亲讯贼匪。只见他身穿蓝宁绸二龙开气夹袍、青缎子对襟方马褂,足登薄底官靴,头戴青呢秋帽、三品亮蓝顶子,还拖着一根花翎,又戴着一副大光的茶镜。所有营长队长等,前前后后围了一大片,倒是官气满足,威风八面。少时把生擒的贼人一个个带上来,先问了姓名籍贯,然后派归某营看守。问来问去,忽然押上一个人来,两个兵架着,看那神气,必是腿受了伤。此人一上公堂,同天麒打了一个照面,天麒不觉大惊失色,连连把头摇了几摇,故意的一拍桌子,喝道:“我看你这神气,定然是贼头。来,来,来把他押到我的卧室旁边,派我的书童墨香看守,等他腿上伤好了,本道要细细拷问。”左右吆喝一声,便把他押下去了。天麒也不再往下问了,吩咐退堂。才退了堂,金顺便拿上一个手本来说,是岳统领禀见。天麒吩咐在客室会见,自己大摇大摆地出来。才到客堂,金顺早吆喝了一声:“大人下来了”天麒才一进门,岳绍忠先请了一个安,才要跪下行礼,天麒忙拦住笑道:“只行常礼罢副戎是军界老前辈,兄弟实不敢当。”绍忠又谦逊了一番,方才深深又请了一个安。天麒拱他上坐,自己在下首相陪。绍忠先欠身说道:“统领大驾早到庐山,末将理宜先来伺候。适因剿匪,不克分身,还求大人格外原谅。”天麒笑道:“太谦太谦。兄弟奉帅座钧谕,即日带兵前来,不曾先到副戎处领教一切,实在抱歉得很。此次浔阳水寇一律肃清,全赖副戎追捕得力。你若不将他赶上岸来,兄弟虽有千军万马,也无可施展。如今大功已成,兄弟必据实详报抚宪,贵军出力人员,请详细开一清单过来,所有异常寻常各劳勋,兄弟必照原拟请奖,决不挑剔。”岳绍忠听了这一片话,不觉喜出望外,心中如一块石头落地,连忙立起身来,又深深请安道谢。彼此略谈了几句,便告辞退下。天麒将他送走,自己回至卧室,先将值夜的巡兵派到庙外去瞭望,卧室之中仅剩书童墨香一人。少时吃过晚饭,天已昏黑,传出话去:统领劳顿,要早早休息,所有营内外各官员一概免见,无论有什么紧要公事,等明日早晨再回。传谕已毕,随手点上一支洋灯,低声吩咐墨香:“将白天交你看管的那个贼头搀他到我屋中,我要当面讯问。”墨香去不多时,把蓝田玉扶进来。才进屋中,天麒抢一步,拉了他的手,低低叫了一声贤弟,蓝田玉也回叫了一声大哥。天麒吩咐墨香在门外把守,如果有人前来,以咳嗽为号。自己却同蓝田玉手拉手对面坐下,皱着眉问道:“贤弟,你我在日本留学时,转眼已有四年不见。你为何跑到这里来,当了水寇今天幸亏是遇着愚兄,要换一个人,你的性命如何能保得住你到底是什么宗旨难道同盟会的盟誓你竟自忘了吗”原来这蓝田玉是九江人,在日本留学陆军最早,他比徐天麒早二年卒业。二人既是同学,又是同盟会的同志。因为天麒比他长三岁,所以呼为大哥。蓝田玉被这一问,不觉问上气来,恶狠狠看了天麒一眼,又从鼻子里哼一声,慢吞吞地答道:“大哥你说我变了宗旨,我不过做强盗,却未做满清的官僚。并且我日前曾淹毙绿军二百人,全是驻防旗籍,总算我替汉族小小出一口怨气。似大哥你枉作了铁血团领袖,如今翎顶辉煌,居然成了候补道,给满清做了监司大员。到底谁变宗旨,谁没变宗旨,请大哥平心静气想一想。我蓝田玉虽然被擒,杀剐军流,满不放在心上。你要想顺说我投降了你,以后报效满清,及早不必作此妄想。”天麒一片至诚,反被他迎头抢白了一顿,自己纳着气儿,赔着笑脸说道:“贤弟,你不要错怪了愚兄。你要知道,我此次捐官,专为养成革命势力,并非背叛同盟会。常言说射人先射马,擒贼须擒王。愚兄抱的是擒王主义,故此才低声下气,混入宦途。将来如有机会可乘,揭竿一呼,全国响应,我们也轰轰烈烈地做一场。纵然没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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