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82(1 / 1)

,说了几位,也有做海军总长的,也有做海军大将的。白登听了,不觉向严复行了极敬的海军礼,笑道:“晚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老前辈降临,多多亵渎,求你海涵吧。”严复见他认错,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彼此又参观了一回,方才告辞回寓。可怜前清有这样人才,偏偏不肯用,屈在末僚,做了一个无声无臭的候补道。直到北京成立海军处,才想起他来,特地调到京城,派在海军处差遣委用。载洵格外提拔他,叫他在土木处作提调,他便终日哄着贝勒爷,在处内玩耍。载洵也不时地问他,海军是一个什么东西这位老先生,便从外国洋行里,买了几只军舰的模型,赠给载洵,做玩耍品,放在水中。将煤油汽锅点起来,也能呜呜地响,在池中飞行自如。载洵见了,欢喜得手舞足蹈,问严复道:“这就叫海军吗”严复道:“规模虽有大小,道理却是一般。爷看见这几条军舰,那英美的海军,也不过如此。”载洵信以为实,从此便在海军处掘了一座大方池,从各洋行中搜寻了几十条军舰模型,终日领着本处人员在池子旁大演海军。他还对摄政王说:“海军这一门学问,我可毕业了。”摄政王不问所以然,还以为自己兄弟真能专心考究,学有心得呢。

二人正谈着,四爷载滔从外面进来,贸然对他哥哥道:“我同猴子鳔了三天三夜,可把艳阳楼的几套家伙学会了。敢情好难,一抬腿一动手,全得有锣鼓点儿。就这一样,非有过人聪明,是学不会的。”言下很露着洋洋自得的神气。摄政王听了,却有些不耐烦,拧眉叹气地问道:“老四,我从上月就叫你到通州去一趟,阅一阅毅军的操法。你搁了这许多日子,不去做一点正事,却鳔着杨小楼学艳阳楼,也未免太不长进了。”载滔受了他哥哥的教训,很不自在的,便发话道:“阅操有什么用处练的是真才实学。就凭我这手底下那些扛洋炮的大兵,有个三十五十的,到不了跟前。我们旗人,要人人学得同杨猴子一样,不要说大清的天下准保得牢,便是那外国的洋鬼子,也得甘拜下风。”摄政王听他的话,越说越不像了,便着实地又申斥了几句。载滔偏不服,弟兄二人不免口角起来。后来载洵将四爷劝开,背地抱怨他,说:“咱二哥现在代理着皇上,乃是一国之主。咱们是他的亲弟弟,怎好倒先拆他的台呢他叫你到通州去,你乐得逛一趟。阅操不过是个名儿,你想怎样玩,便怎样玩,谁还敢拦你吗”一句话提醒了载滔,立刻便去见他哥哥辞行。摄政王很是欢喜,以为兄弟肯听话,是真有志气了。立时下一道手谕:“特派载滔为检阅毅军大臣,善辅为副大臣,由军咨处、陆军部各调随员八名,即日驰往通州检阅。由该军统领姜桂题敬谨预备,钦此。”这道旨意下去,陆军部即刻通知邮传部预备专车,又一面打电报给姜桂题,叫他伺候接差。

第二天一早,载滔、善辅全坐着马车,到车站来。北京文武官员到车站送行的,也很不少。一时人声嘈杂,军乐飞鸣。十六名随从,还有三四十荷枪挎刀的护兵待卫,如流星捧月一般,捧着载滔、善辅步上花车。只听汽笛一声,鼓号又狠敲起来,转眼车已开行。好在北京距通州才四十里的路程,又是专车,路上不停,转瞬已到。姜桂题带着军乐队,还有营官统领,全带着大帽子,拿着手本,乌压压地站满了站台。更有本城的州道府各文官,也是靴帽整齐地来接钦差。少时花车到了,军乐大作,这些文武官全抢着递手本。只见一个侍卫带着四品顶儿,先下车来,对大家说:“贝勒爷有谕:着毅军统领姜桂题、通永兵备道衡吉上车接见,其余留下手本,俟到行辕后,再按班次传见。”众人应了一声。姜桂题、衡吉上火车见过载滔、善辅,然后一同下车。行辕预备在东关教场演武厅内。这座演武厅,还是当日马忠武公亲手建筑的,形势非常雄壮,房间又大又多,钦差住在里边,仍然绰有余裕。至于饮食铺垫,全由通州知州备办。早晚两遍燕菜席,贝勒爷吃着,十分可口,很夸奖通州的厨役烹调得法,却忘记这一天的嚼用,便是中人十家之产。姜桂题因为这两位钦差,全是为看操来的,他只得早晚伺候,请示某日大阅。按说阅操的事,善辅本是行家,到底他不敢自主,一者载滔是正钦差,他是副钦差;二者载滔是当今皇叔,他虽然也是宗室,可是较比载滔却晚着两辈呢,他怎敢做主只得帮着姜桂题催问载滔,到底何日开始阅看载滔大不耐烦道:“你忙的是什么咱们来到通州城,闷在行辕里,大门不出,三门不迈,却一个劲地逼着阅操阅操,有什么要紧的常言一京二卫三通州,我们来到这里,难道也不逛一逛吗”善辅无法,只得陪着他出去逛。逛了几天,觉得没有什么可开心的,只得定日阅操。阅了两天,姜桂题在旁边陪着,总不见这位钦差说好说坏,心中不免打起鼓来,不知他对于本军的操法,到底是赞成是不赞成,自己却又不敢动问。

到了第三天,钦差传谕,说不要看了。这一来,把老姜吓得手足无措。心说可坏了,一定是看不中,只得硬着头皮上来请示,说:“敝军操法生疏,诸事得要求贝勒爷海涵。有甚欠缺地方,还得求爷指教。”此时善辅坐在旁边一声儿也不响,只用眼看着载滔,倒看他怎样回答。只见载滔不慌不忙地对姜桂题道:“你们这操法,是向哪一国学的”老姜回道:“这的的确确是德国操。”载滔摇头道:“这就错了,我们中国的人,凭什么要练德国操呢难道本国的操法,就一点也不会吗”老姜倒吸了一口凉气回道:“爷高明,请示这本国操,是怎样练法以后敝军好一律改良。”老姜这话,以为回得极得体了。哪知载滔听了,蓦地跳起来喊道:“蠢材蠢材,你真是个老废物了,连本国操也不晓得。常言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跑你纵然没练过本国操,难道还没有看见过吗”老姜吓得诺诺连声,忙请安谢罪,求爷的指示。只见载滔喊一声来来来,早有几名侍卫围拢上来。只听他吩咐道:“快把我的枪刀、软靠、英雄帽、薄底靴全取过来,再传谕他们把锣鼓家伙一齐拿出,就在这演武厅前陈列好了,好等我演中国操,给他们大家观看。”他这一声令下,姜桂题茫然不知所云。善辅在旁边,羞得面红过耳。各军官及州府道各官,也全白瞪着眼,不知他要变什么戏法儿。善辅实在忍无可忍,只得硬着头皮到载滔面前,深深请了一个安,回道:“爷所练的中国操,系别成一家。军营中全是些粗笨人,急切间不能学会,请爷休息休息,俟等他们走后,再练不迟。”载滔正在高兴,被善辅迎头一拦,不觉勃然大怒道:“胡说,我的操法,乃防身之宝,人人可学,你怎敢胡言乱语,摇惑军心我若不看你父亲面上,立时推出午门问斩。”善辅又是气,又是怕,又是臊,赌气退到自己房里,任凭他出乖露丑,再也顾不得了。

少时,侍卫将衣服、靴帽、刀枪一律取来,全是簇崭新、平金绣花的英雄氅,恰是艳阳楼高登四场更换的行头,连靴子、帽子、大刀、大枪也是那一套。当时七手八脚,替他换起装来。内中一个侍卫叫查良武,尤其会捧场,低声问:“爷还上脸不上”载滔还算明白,说这是演操,并不是唱戏,勾脸做什么少时扎束妥当,步至演武厅前。姜桂题同一班文武官僚,如众星捧月随在后边。这时候锣鼓齐鸣,催他上场。这位贝勒爷,先操起金背刀来,大踏步趟马式地跑了几个回合,然后将这刀舞上舞下,一招一式的,练了许久工夫。果然抬腿动脚,全与锣鼓点相合,一切姿势非常好看。看的人不知不觉齐齐喊了一声好。贝勒爷从叫好声中,将家伙收住。然后又换了一条大枪,也照样练了一回。姜桂题领着一些官上前说道:“爷的操法,果然与众不同,我们今天得开眼界,真是见所未见。请爷休息休息吧,倘然累坏了御体,我们大家实在担当不起。”载滔将枪往地上一扔,哈哈大笑道:“你们要学操法,得跟着我学。凭这样手眼身法步,要冲锋打仗,同那些直腿直眼的洋鬼子打在一处,还有他们的活路儿吗”众人齐声应道:“是是。”姜桂题心想:他这种小孩子儿戏举动,虽然可笑可耻,但是他乃当今的皇叔,摄政御弟,倘然不把他哄欢喜了,转脸回至北京,他不定说些什么,那时连自己的前程全怕有碍。只得昧着良心,先对众军官演说一回:“像贝勒爷这样纡尊降贵,亲自教操,这真是我军莫大的荣誉。从今以后,要一律改练贝勒操,不得有误。”众军官诺诺连声。旁边却笑坏了一班文官,心想这老头子真有架哥儿的本事。载滔自然是非常满意,又传谕:明天仍在教场看操,要一律改良。

当日晚间,姜桂题将众营官叫至自己公馆,对他们宣布:这叫无可奈何。只得屈尊你几位,各由本营中挑选少年精壮,或学过把式的,或学过演戏的,一律用假枪假刀,到教场合操。如能寻得几件英雄靠,穿戴起来的,尤为特别奖赏。众营官各个撅着嘴,不大乐意,说:“我们在军营多年,从来没见过拿唱戏当演操的。这种儿戏玩耍,哄小孩子的事情,我们不能帮着大帅去做。”可怜姜老头儿,作揖请安,说了许多好话,众营官才答应下去。到了第二天七八点钟,每营选了二十名演戏队,预备来学贝勒操。一个个全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也有拿藤子枪的,也有拿竹片刀的,也有拿金鞭、银锏的,也有拿虎头勾的,等等不一,全等候贝勒爷传令下操。载滔既预备教操,自然是穿着短靠,披着英雄氅,倒好像莲花湖韩盛比武的神气。可怜此时把一位胸怀大志的善辅,气倒在床上,哪里能动得一动及至开操之后,不过是乱打一阵。内中有两个唱过戏的,当然会打出手儿。载滔十分欢喜,便派他二人做了全军教练。正在兴高采烈、以军为戏之时,忽然北京来了一封电报。随员译出来,呈与载滔观看。载滔不看犹可,看了不觉哎呀一声,立时传谕:“当日专车回京,一刻也不得迟延。”若问北京发生什么变故,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脱网罗投亲谈旧事存赃款定计骗多金

载滔正在通州阅操,实地试验他那艳阳楼的绝技,一班文武官吏全拿出架哥儿的手段来,大捧其场,自然是说不尽的快活。偏偏良缘不再,好梦易醒。正在此时,忽然由北京拍来急电,电上也没说什么事,只简简单单几句话,是奉王谕,着滔贝勒、辅公速回,勿延误,府长史处叩。载滔阅毕,不觉将一天的高兴迎头打回,同善辅商议,意思想叫他先回去,自己仍在通州住几天,好将这贝勒操教他们毕业。善辅却不赞成,说这电是急旨,爷要不回去,便是抗旨;抗旨的罪,是担不起的,无论如何,今天晚车也得起身。载滔听他说得这样郑重,自己也不敢再执拗了,只得传谕当日晚车回京。好在花车就在站台上候着,众官吏一齐恭送,通永道衡吉又自己亲身送他们回京。下车后,二人直奔摄政王府,禀见销差。沿路之上,却见军警森列,好像戒严的神气。二人当下车时,冯国华带着一连禁卫军,在站上迎接,也并未奏军乐,于肃静之中,带出一种经心用意很仔细的神气来。载滔虽然看不出,善辅却是一目了然。及至行到路上,见军警全加了双岗,心中明白,这北京方面,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及至到了摄政王府,见门前簇拥着许多军警,全是荷枪实弹,上着刺刀,善辅更不觉吓了一怔。马车离府门还有两丈多远,兵士全围拢上来,载滔不知是什么一回事,不觉失声喝道:“混账你们来围我做什么”众人来至眼前,才知道是四王爷,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请安回道:“卑弁们奉王爷谕,前来保护四爷同辅公爷的,却不料两位的驾,恰于这时候到了。”载滔一面下车,一面骂道:“胡说,往常我到府里来,你们谁也不上前,今天献的什么殷勤倒把我吓一跳。”二人一同进府,也不用门上回,只问了一句爷在哪里门上的侍卫恭敬回道:“回爷话,王爷现在后楼上,正会着九门提督乌大人。爷要见,等我在前面引路。”载滔道:“我们自己会去,用你引的是什么路”哪知这个侍卫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掉转头向里飞跑。载滔见了,又十分讶异,向善辅道:“今天真是活见鬼,怎么这些人看见我们,全都变貌变色的,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缘故吧”善辅心里明白,面子上却装作不知道,说他们也是小心无过失,未必有什么事情。二人由前至后,走了很大工夫,方才来至后楼。

这后楼在府中,是一个极隐秘的地方,在花园旁边,另一个跨院内只有三楼三底,盖得小巧玲珑。还是当日老醇王在世时候,同一班道士在这里烧炼丹药,取其幽静。后来这位老王爷因为迷信邪术,误服丹药,戕了自己的生命,因此这三间楼房也就闲起来,没人再住了。也不知因为什么,这位摄政王爷想跑到这楼上来会客。除非是载滔,别人还不知道地方。连他听了,也觉着很诧异的,我哥哥是疯了,怎么单想跑到这人迹罕到的地方。他带着善辅,来至这个院前,却见院里院外,也站着不少的兵,还都荷枪实弹,他心中愈觉诧异。众兵见是四王爷同辅公,连忙举枪致敬,让出一条路来。早有随侍护卫过来请安,将他二人引至楼上,早有内侍将帘笼打起。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摄政王同九门提督乌谨在一处谈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