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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美味罗宋汤 2325 字 2023-10-07

而且中医发展至今,专著可谓汗牛充栋。明朝的医生在前辈的基础上,斧正改良颇多,并非一味因循。从喻昌开始,医学教育和治疗体系进一步严谨、规范、制度。有深厚的根系,又有健康的苗芽,谁能说未来的中医不可能成为世界的主流

“殿下”刘若愚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通报道。

“说。”朱慈烺抬起头,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

“今ri出jg的侍卫,杀了通政司的一个知事。”

朱慈烺轻轻撇了撇嘴,问道:“知事这点小事也要跟我说么我早就下过令旨,有不从号令者格杀勿论。一个七品小官敢跟我叫板,不死还等什么”

“殿下,”刘若愚道,“此贼要私逃外出,死不足惜,不过到底是朝廷命官,无罪而斩,恐怕不好向皇爷交代。”

“呵呵呵,”朱慈烺忍不住笑道,“你忘了袁崇焕的事”

崇祯皇帝被史书画成了一个怯懦、多疑、刻薄、让手下背黑锅的人物。去年陈新甲的被杀就是铁证。然而没有一个文臣史官愿意全面地看一眼崇祯皇帝的心路历程。这个胸怀小清新的文艺青年,最初是很敢于任事,承担责任,用人不疑的。

甚至到了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地步。

比如袁崇焕杀毛文龙。

后世常有人为毛都督叫屈,责怪袁崇焕自坏国家干城。

事实上,崇祯皇帝在拿到了袁崇焕的请罪奏疏时,气愤得将御案上的笔墨纸砚一把捋落地上,破口大骂。结果呢,因为信任袁崇焕,为了不让辽东产生大的动荡,崇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顺便还把这个黑锅自己背了。

毛文龙是谁那是崇祯视作干城能将的正一品大都督,挂将军印,赐尚方宝剑的平辽总兵官。

一个七品的知事,与一镇强藩,孰轻孰重

一个擅杀的外臣,与东宫太子,孰轻孰重

四七章老蝉嘶作车轮声二

“水心东宫出事了”

项煜刚回到家没多久,就有同年好友急冲冲过来报信。他乍一听道“东宫出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并非惊惧,而是激动

这就是不敬贤良的下场啊

理智很快又回到了头脑之中,项煜振声道:“我才从东宫外邸回来,东宫能出什么事恐怕是讹传吧。”

“东宫侍卫杀了通政司知事陈嘉宝”

“什么”项煜拍案而起,声音中带着惊喜:“竟然有这种事”

擅杀朝廷命官这是什么样的跋扈行径东宫侍卫竟然连官都敢杀皇帝还没这个权力想杀谁就杀谁呢

皇明虽然不像大宋那样将不杀士大夫挂在嘴上,但二祖之后,真正被杀的士大夫并不多。真要算起来,崇祯帝的辣手恐怕都能拍得上号。

然而即便如此,身为官员,也不是太子可以擅杀的。这是在向整个文官集团挑战,如果今天有人无辜受戮,那ri后谁还能安心做官难道又要回到太祖高皇帝那种恐怖统治之下么

项煜高喊一声:“备墨”那神情颇似武将披挂,斗志昂然准备出阵。

一杆尺寸彤管在手,项煜神气一振,宛如名将持剑,胸中布阵,指点沙场。他微微闭目凝神,闻到空气中渐渐荡起墨香,呵笔铺纸,去过青竹臂搁,垫在小臂之下。手腕一转,逆锋起笔,中锋力透纸背,一时间只有毫锋过纸之声。

“臣蒙圣恩,得除少詹事以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唯期不负今上所托,克忠克勤,善培国本。然则,或有以跋扈、之罪坐chun宫者,初闻之下岂不骇然细究密访竟果有其事。此臣闻之则痛心疾首,见之则不忍睹视。想惠文犯法,而以赵虔坐罪,此古人保国本而纠正行也。累臣职守詹府,焉能脱罪自清故请陛下严明法纪,赐臣死罪。”

项煜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只觉得自己这个破题实在高妙,豪情更生,锋回笔转,又写道:

“臣岂惜一死哉然则东宫之误,首在陪臣崇祯十五年十月十七,圣上ri讲完毕,与诸臣论及东宫讲学之事,乃亲笔手书钦定官属约八条,其曰:不得离间亲亲;曰:不得结交有司;曰:不得诳吓绐诱;曰:不得擅作威福;曰:不得言动非礼;曰:不得关防欠肃,以及内外当别、出入当谨。

“此事至今不过经年,臣当时得忝末席,音犹在耳。而如今妇寺沟通,外臣内居,秽乱之污,岂得轻脱想太子年少,xg如璞玉,纯纯不知人事,正被田存善所误,其大恨何以加哉臣请斩田存善,以明内廷清静”

“庶子吴伟业,其罪同焉吴氏本鼎甲之才,圣恩浩荡,逐年拔擢,然则巴结内侍,以外臣之分而出入内禁,见过不纠,一味纵容,诚阉党之流毒,名教之罪人若不斩此等jin佞小人,逆案之獠必于鬼蜮之中窃谋复起”

詹事府已经成了翰林官的迁转官,也可以理解成是翰林院多挂了一块牌子。无论是项煜还是吴伟业,抑或是李明睿,都仍旧在翰林院里的上班。在这么个大院里,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开,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担任“风”这个角sè的,便是那些入流不入流的书吏文办。

官员们常说“风闻”,其实说的就是从文吏那儿听说。

“李老爷,听说项煜回来之后就在写奏疏要弹劾东宫那边呢。”一股风吹到了左中允李明睿耳中。

“此言当真”李中允并不深信。风言风语固然有成真的时候,不过概率却是五五开,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

“早就传开了恐怕也就只有您还不知道呢。”那股风继续吹着,“说是项煜去东宫外邸求官,结果吴伟业从中下了黑手,让他被太子赶了出来,故而积怨在心。刚好东宫侍卫在戒严的时候杀了通政司的知事,再加上吴伟业跟太监、宫女混在一起,他便以此为由头,要弹劾吴伟业结交内寺,秽乱宫禁。”

李明睿自从那次背后说太子坏话被抓住,一直不敢露面。若不是当今圣上chun秋鼎盛,说不定他早就请求外放了。虽然小节有亏,但他到底是大员所荐的“能吏”,脑中一转,心中已经有了分寸,暗道:吴伟业也就是写诗作文的材料,别说他与项煜没有过节,就算真有过节也下不了黑手。

至于项煜,肯定也不会傻到去弹劾东宫,那可是比骂皇帝本人还傻的事。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可大意。李明睿知道自己的恩主与东宫往来密切,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太子出宫第一天就跟左都御史接上了头。因着这一层关系,自己无论如何是得站在东宫这一边的,无论成与不成,哪怕东宫被皇帝圈禁,好歹也将过去的过节揭过,留一份善缘。

若是跟着项煜那帮人瞎起哄,或者干脆装聋作哑,胜了没甚好处,败了便真的是人神共弃

李明睿暗中定计,寻了个因头,往翰林院内书房走去。那里是存放翰林文牍的地方,平ri没什么人去,除非是为了寻些材料。如今只有两三个老文吏轮值,守着库房,顺便抄些东西。

李明睿到了后院,往库房里推门便进,心中暗松了口气。他要找的人正好当值,如此一来事情便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