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声高呼的暴戾之声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声音,每一个“虎”字都以骨骼碎裂之声作为尾音。
刘老四手持捡来的大棒。砸碎了身前三个人的脑袋。
那三人眼看着自己,以及同伴的头颅被敲碎,却已经兴不起一丝半毫的反抗之心。
“虎”
刘老四再次暴喝一声,振得身上铠甲作响,如同伴乐。
百总不思其解地看着刘老四冲锋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贼兵了猛然之间,他的瞳孔一缩,只见到一团巨大的身影腾空而起,竟然跃出了门楼,在空中缩成了一个球,如同炮弹一般砸向羊马墙后列阵的贼兵。
猛士
百总浑然忘了自己的职责,冲了上前,在即将跟着跃出去的边缘刹住了脚,亲眼看着那个壮得如同狗熊的人砸进了贼兵之中。
贼兵已经举起长枪,如同枪林一般。
刘老四的藤牌护住了要害,但腿上却仍旧免不了被扎了个血洞。落地时的巨力这段了枪杆,使得枪头就这么横插在刘老四的腿上。
刘老四落地时压在了一个贼兵身上,耳畔清楚听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当他撑着“垫子”要站起来的时候,那人口中喷出的血沫溅进了刘老四的眼睛里。
刘老四用力闭了闭眼,团身而起,突然觉得右腿发软,完全使不上劲,差点摔倒。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腿上扎着的断枪,知道自己走不成了。好在藤牌和大棒没丢,哪怕就是站在原地也不怕他们
“上啊驴日的杂种”刘老四吼骂道。
仿佛如有实质一般,声音震得周围贼兵一时间呆立原地,不敢上前。
“杀了他”有人喊道。
贼兵们终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嗷嗷叫着朝刘老四扑上去。
刘老四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怪笑,迎着冲在最前面那贼兵挥动了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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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男儿赌胜马蹄下十
佘安端着千里镜,注视着战场上的动态。视野之中,身穿红色胖袄的官兵与身穿蓝灰相杂的贼兵黏着在了一起,如同两股颜色不一的河流泾渭分明。
敌人实在太多了。
虽然是古老的一字横阵,但是贼兵仗着人多马多,竟然将严格操练出来的官兵死死拦住,进展缓慢。
双方主将都为对手的坚定战意而心惊。
对于闯营的威武将军而言,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打得这么狠的官兵。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官兵像是与闯营有杀父之仇一般,如此舍身忘命。
这都快赶上当年的大小曹了吧
威武将军想起曹文诏、曹变蛟叔侄的辽东兵,又想起了卢阎王的天雄军,仿佛回到了那个黑色年代,心中不免打颤。
“山上怎么没动静了”他仰头回望自己的侧后方,那里已经有些时候不听炮响了。
莫非只是小股袭扰,已经被打跑了
威武将军旋即给出了个答案,转而将心思放在了眼前的对阵上。
官兵的阵型让他头痛,每每要倒下好几个营兵,才能换来对方一个人头。这种兑换比例,哪怕人多也消耗不起。姑且不说对士气的打击,就是自己这边也没这么多战兵可以硬拼。等这些战兵拼完了,后面的辅兵更加不堪一击,甚至可能一触即溃。
“撑住我们能赢”佘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扯下身后的披风:“亲卫队准备跟我顶上去,打开一个缺口咱们就赢了”
“把总”训导官似拦非拦地挡在佘安面前:“您是一司总率,焉能亲赴险地”
“不要紧,”佘安将他拨开一旁,“萧指挥的援军就要来了。肯定不缺一个把总。弟兄们跟我上”
“总先派人去山上查问一下吧”训导官双腿打颤,由衷害怕这批亲卫队上了前线,自己孤身一人陷于乱军之中。
“不用了。”佘安声音低沉下来:对方山上竟然布置了弗朗机,那支奇兵若是攻不进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闯贼怎么会把弗朗机千辛万苦送到山上去这种炮若是放在阵前。用霰弹轰个两下,谁还撑得住
“从这儿能打到他们么”刘老四用力扯紧腿上的绷带,拄着临时削出来的拐杖,问那两个宝贝疙瘩似的火器局战兵。
两个战兵琢磨了一会儿,在地上又是画又是算,最终硬着头皮道:“大概能。”
刘老四在进入东宫之前没读过书,从记事开始就是跟着爹老子给人拉纤。后来他爹没过四十就走了,他就一个人给人拉纤。进入东宫侍卫营之后,刘老四突然发现人原来是要用脑袋瓜子想事的可以想那么多事识那么多字算那么多难题
“啥事都得有个准。这大概能是能还是不能”刘老四不满道。
“能吧。”火器兵仍旧说得勉强。
刘老四也不再逼问他俩,只是道:“能的时候就打他娘你们一打,我们就往下冲”
“按照军法,百总不在了,咱们得听旗队长的。”一个火器兵低声提醒道。
刘老四眯起眼睛,朝一旁吐出一口杂着血丝的唾沫。
那种从天而降的冲阵方式显然不适合每个人。
刘老四命硬,虽然腿被戳了个洞,但是活下来了。后面跟着刘老四一起跳的人。有一个跳到了贼兵的长枪上他可没有盾牌护身;有一个落地时摔断了腿;还有一个倒是安全落地,但还没站起来就被一拥而上的贼兵砍成了肉泥。
百总呼喝着让辅兵将踏板送上来。临时搭了个梯子,让兵士们列阵往下冲,援救刘老四。
gu903();贼兵已经被刘老四破了胆气,纷纷后撤,很快就让官兵在下面站住了脚,接下去的阵斗更是东宫侍卫营的强项。胜利的天平彻底倾向官兵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