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玢娆听着这两句话,眼眶顷刻间红了,从出世至今二十几年,她何曾受过这几日这样大的侮辱。
撑着被动的通红的手掌,抬头看向那道慢慢走进书房的背影,蒋玢娆溢满泪水的双眸之中渐渐浮上一丝冷冽的怨毒与疯狂。
“怎么没说一声便过来了,瞧把你冻的。”一听到开门的声音,龙诚璧一下便抬起了头,看到苏紫瑶被冻得嫣红的小脸,急忙起身迎了过去,握住她冻得冰凉的双手。
自双手传来的温暖让苏紫瑶面容微微缓和:“听说有人在你书房门前堵了一天,过来瞧瞧。”
“蒋家满门三日后抄斩,她不来才叫人惊讶。”
苏紫瑶笑笑:“这次蒋家一事想必也牵扯了不少朝廷重臣吧”
知道苏紫瑶想问什么,龙诚璧也不隐瞒:“蒋文毓和蒋烨善虽不入流,倒是很喜欢拉帮结派。这次的事情不止牵扯到了重臣,还有部分通过疏通他而得到官职的新晋之士。这些人中不少因着与蒋烨善的关系与左相牵上了线,一部分还成了左相的亲信。出了这次的事情,左相虽没被卷进去,但是损失的人脉也是难以估量的,短时间内,怕是再难掀起风浪。至于薛毅”
龙诚璧看了一眼苏紫瑶,眉宇微舒:“他是因为田宅房契之事与蒋文毓有几分私交,说来也巧,你可知是谁给他们两个牵的线”
苏紫瑶见龙诚璧那故弄玄虚的模样,蹙了蹙眉,询问道:“谁”
“薛毅在外金屋藏娇的那个风尘女子。”
“是她。”苏紫瑶一怔,眼中划过一抹厉芒,“她一介风尘女子又怎会与蒋文毓搭上关系”
龙诚璧无奈的捏了捏苏紫瑶的手掌笑道:“既是风尘女子,与那蒋文毓有几分干系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我派去探查的人倒是说了一件让人惊奇的事情那个女子跟了薛毅之后与蒋文毓还有密切的往来。”
苏紫瑶一愣,密切的往来苏紫瑶不是傻子,龙诚璧说到了这份上她哪还有不明白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
龙诚璧但笑不语,苏紫瑶却笑得越发幸灾乐祸了起来:“当真是好大的一顶绿帽子啊,那个混账男人也有这么一天,当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抛妻弃子,到头来宠爱的不过是双别人不要的破鞋”
龙诚璧纵容着她的小性子,补充道:“还不止如此,前几日你不是才说过那个女人怀了薛毅的孩子”
苏紫瑶双眸猛地瞪大:“你的意思是莫非那个孩子”
龙诚璧点了点头,苏紫瑶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女人为难曲姐姐和我家小玉儿,现在怀了蒋家的种,我倒要看看她能瞒到何时”
“你看不到了。”
“什么”苏紫瑶诧异的回头,却见龙诚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个女人在得知蒋文毓满门抄斩,薛毅被罢官免职之后,卷走了薛家的所有家产,带着她那个丫头跑了。”
“跑了”苏紫瑶又是一惊,半晌才想起刚才龙诚璧说起柳絮腹中胎儿是蒋文毓的种,当即有些焦急了起来,“怎可让她跑了,不说曲姐姐与她的恩怨,便是她腹中的那个孽种”
蒋氏一族满门抄斩,留下那个蒋家的血脉遗落民间,无异于纵虎归山,若是那孩子长大之后
龙诚璧见苏紫瑶这般激动,忙抓住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没跑成。”
“没跑成”苏紫瑶转头看他。
龙诚璧点了点头,眼角微微上挑,掠过一丝杀意:“我早早派人跟着她们,怎么可能让她们在我眼皮底下逃跑”
苏紫瑶闻言才算是松了口气,当真是关心即乱,一时之间竟没想到龙诚璧那样精明之人怎么可能放着那么大的一个祸患置之不理
龙诚璧见苏紫瑶这般模样,脸色稍霁,握着她的手担忧道:“今日都去了哪里,我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
苏紫瑶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道:“兴许是刚才在萧姐姐那伺候着她服了药,闻着那发苦的药气有些不适。”
“你去玉姐姐那里了”龙诚璧握着苏紫瑶的手微微收紧,低声说道。
“嗯。”苏紫瑶咬了咬唇道,“蒋家之事不出意外已属尘埃落定,你前朝若是不忙,多抽些时日去陪陪萧姐姐吧,她”
苏紫瑶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龙诚璧的双眸越发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许久,苏紫瑶才听到他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嗯。”
大雪又连着下了几日,直至将府中的池塘全都凝上一层厚厚的冰凌。
那天过后三日,蒋家满门于午门抄斩。
据说那日,蒋氏一族的鲜血彻底染红了午门前的土地,渗进了厚厚的积雪寒冰之中,官差们花了好大功夫才彻底洗净。
据说那日,蒋氏一族刚被拉出牢房,便被愤慨的百姓们一路丢着蔬果鸡蛋,到达午门,蒋家一族人头落地之时,百姓纷纷叫好。
据说那日,蒋氏一族的男女老少到最后一刻还磕头求着皇帝收回成命,希望得到最后的宽恕,却终究事与愿违。
据说那日
一条条流言从外面迅速传入王府之内,传到苏紫瑶耳中。
苏紫瑶听完不过冷冷一笑,便将注意力重新放下了蒋家如今唯一侥幸存活的血脉之上。
“三姨娘最近过得如何”苏紫瑶抚摸着怀里雪貂,头都不曾抬起。
“听说很不好。”碧渊斟酌了下,保守的说出了一个词语。
“哦怎么个不好法”
“听说前几日三姨娘在王爷书房前跪了两日,冻伤了身子。这几日伤寒未愈又听说了家中之事,悲伤过度,身子越发虚了。加上这几日二姨娘和四姨娘又时常过去探望”
苏紫瑶右手一顿,抬头道:“乔雪薇也就罢了,安瑾言竟也过去凑热闹”
“王妃您是不知道,这三姨娘在王府里面本就不得人心,行事嚣张霸道,还喜欢责打伺候的下人。以前是顾念着她娘家的权势,大家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宣之于口,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蒋家都没有了,她现在也算是戴罪之人,就跟只拔了牙和爪子的老虎似的。加之王妃前些日子提点过大家伙,现在谁不想上前踩她一脚啊,奴婢听说如今伺候她的丫头都敢给她摆脸色了,三姨娘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指不定气成什么模样呢。”
“挽星”眼见挽星越说越激动,素月轻咳了两声朝她使了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