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也被柳全激起雄心。当年初入草原便敢独闯俄木布大汗的营帐,如今面对柳全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不过如今这种局面是他千辛万苦搏回来的,心境不同,当然不愿于人共享。
没有舍去就没有回报翟哲猜到了柳全的心思,但平魁底子太薄,若想借鸡下蛋,必须要让鸡觉得有利可图,安全有保证。
柳全心算片刻,说:“以东家刚才的承诺,商盟初始股权便以你我二八分成,其中德翔魁的一成分十年转让,对外扩股一成融入白银十万两。”
“若非必要,不能扩股太多”翟哲出身商家,经历了张家口,对商人有种本能警觉。
“那是自然每一份扩股都将会得到东家的准许才行。商盟扩大后,我们可以组建自己的商队前往江南,甚至在那边收购茶山,货物上不至于一直受制于人。”柳全难掩心头激动,他从小生长在右玉县,接手大兴魁后野心勃勃,但独霸杀胡口商道的想法还从未曾有过。
“东口有八大家,西口有商盟”翟哲心中暗叹一口气。翟家和范家,终究是要走到他的对立面的。随着察哈尔人败退,他在漠南草原将要直接面对女真人,柳全的建议给他提了醒,若不能尽快壮大商号实力,他的命脉始终把握在八大家手里。
“商号经营你做主。宁盛担任二掌柜,代我管理账务即可。但我有个条件,商队出行离不开护卫,商盟所有的护卫都必须要由我的人掌管。”这是翟哲的杀手锏,他要掌握商盟的动向,从护卫出手是最便捷的方式,况且在乱世中,刀剑是最可靠的保障。
柳全犹豫片刻,点头同意,这世界谁也不是傻子。
杀胡口商盟的成立,将德翔魁和翟岩的利益暂时绑架在一起。翟哲可以脱身于商号经营,忙于草原事务,柳全在塞外寻找了依靠,让家族踏入康庄大道,双方各取所需。
第63章伏击上
五月中旬,十万察哈尔部众长途跋涉临近归化,两个月间远赴漠北又返回,人马牲畜皆疲惫不堪。
女真大军追踪到察哈尔人的行踪,如影随形,没有牧民作为累赘,大军行进的速度要快上很多。当得知漠北三汗拒绝接纳林丹汗后,皇太极知道自此一刻起蒙古完了,辽阔的草原将成为女真的后花园。不能握成拳头的五指只会是盘中之餐。
女真大军不再有后顾之忧,行动迅速,归化城将是决战地。
归化城。
林丹汗重归此地,心中只有挫败,他痛恨所有的蒙古部落,眼睁睁看着察哈尔人被女真大军追的满草原的跑,无人伸出援助之手。四周牧民看向他的眼光,惧怕的、同情的、憎恨的,那都不应该是看向蒙古大汗的眼光。
深夜,林丹汗独自来到成吉思汗的墓前,彷徨无助。
伟大的先祖啊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吧他自幼将陵墓里的那个人当做自己的目标,只是自己的人生之路与他大相径庭。
回归化两日后,林丹汗召集部众在成吉思汗陵前举行祭拜仪式,宣称自己为全蒙古的“林丹巴图鲁汗”,随即准备率领察哈尔牧民移动成吉思汗之陵由托克托草原西渡黄河,逃入河套。至此他仍然认为那陵墓中的衣冠能赐给蒙古人力量。
察哈尔人重返归化,十万疲惫的牧民乱哄哄,当然逃不了土默特斥候的眼线。
归化城南侧,和林格尔山区。
得到天水滋养的草木长势茂盛,雨水带来的雾气笼罩了这里的秘密。
土默特老弱妇孺都躲入深山老林,乌兰公主已将青壮牧民挑选出来,编制成一万人的骑兵,交由格日勒图统领,这土默特人最后的实力。
汉寨中,训练了一年骑兵也做好了战斗准备。翟哲将从范永斗手中匡到的三百副盔甲配给了雷岩谦部下的边军,好钢用在刀刃上,汉寨骑兵多马贼出身,只有边军才习惯穿戴盔甲作战。范永斗很给他面子,清一色的重盔重甲,比雷岩谦在榆林卫的装备要强得多。
雨季过后漠南一直是阴天,夜晚,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每日,萧之言和车风都率领技能最好的斥候骑兵远远窥视归化,关注混乱不堪的察哈尔牧民的动静。
汉寨中,翟哲、乌兰公主和格日勒图共聚一堂,这里是各部统领的集聚地。
斥候将情报传入汉寨,察哈尔牧众开始向君子津渡口迁徙。
“女真人离归化不知还有多远,现在的察哈尔人如同丧家之犬,毫无战意。也许我们可以抓住机会偷袭他们一次,不但可以抢掠牲畜,还可以向蒙古各部及女真人显示土默特人并没有衰亡。”
翟哲的胆子很大,说出来的话让在座的各位都很吃惊。这是他深思熟虑的计划,土默特人打一仗能获得的好处太多,其中的诱惑让他不得不动心。
刚回汉寨的萧之言拍案叫绝,道:“好主意等察哈尔大部都渡过黄河时,我们偷袭落在最后面的部众,此战必胜。”他还从未经历过大规模的骑兵战斗,想想都兴奋难抑。
“好,打一仗我们土默特人也被欺负够了。”格日勒图也拍手赞同。
乌兰的脸色也泛出一丝红潮,说:“我听各位的”
土默特人被凌辱够了,人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
托克托草原的君子津渡口,牧民拥挤。
汗帐骑兵率先过河探明河套草原,阿穆尔忧心忡忡的向林丹汗报告:“河套草原的土默特人消失了。”
“漠南草原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他们,该逃的都逃了吧”林丹汗心中颓唐,扭头看向归化城方向,说:“渡河吧,我们没几天时间了”
十万部众从君子津渡口过河场面壮观,除了人还有牲畜,那是蒙古人在草原生存的依靠。雨季后水位升高,青壮牛马过河并无碍,但老弱牲畜并牧民都要乘坐羊皮筏子过河,行动缓慢。
第一日,日夜兼程,渡过四万部众。
第二日晌午,察哈尔汗帐渡河,林丹汗命令留在最后的阿穆尔:“我先走一步,今晚连夜所有的部落都要过河,明日迁徙往漠西大草滩方向。”
“遵命”
连绵的小雨让草地变的湿软,干枯了一年的草原仍在贪婪的吸收水分,仿佛在为下一个旱季做准备。
阴天,太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了。
君子津渡口,察哈尔人点燃了火把,人声嘈杂。脾气暴躁的蒙古武士大声咒骂,偶尔对自己身边行动迟缓的牧民挥动马鞭。
萧之言领两千多骑兵在松软的草原上轻松的行走,悄无声息,他是这次偷袭的右翼骑兵。汉寨的亲兵伴随他身边,走在骑兵队伍的最前列,他们刻意的压慢战马的速度,以防没有行军经验土默特人的队形松散。
远处黄河渡口的火把成群,宛如白昼,那里就是目标。
萧之言暗自估算距离,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小跑加速。两千骑兵的行进速度加快,密集阵型下战马相互挤压。
几里路外的左翼已响起了喊杀之声,那边是翟哲和车风的骑兵,一定遭遇了察哈尔人的斥候。
黑暗中,燕七挥动长弓指向光明处,下令:“冲过去,杀死他们。”
马贼亲兵在前引导,两千骑兵驰骋如同蛇行一般避开君子津渡口的正中央,包抄向渡口右侧,被催促的战马焦躁不安,发出声声低鸣。
gu903();阿穆尔比萧之言更早觉察到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