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攻打围子城墙时候,都是由老弱妇孺领先,一是为了消耗敌人守备的器具,二來可以削减山寨里吃饭的闲人,三也可以让有青壮的喽啰看到自己亲人攻城死去后产生一种报仇的血性。
这次上去的,是上次或者更上次侥幸活下來的人,而这次又能侥幸活下來,不过是为下次的死去做等待罢了。
他们本來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里沒了活路,看淡了生死,活着就是种磨难,而死去却可能是种解脱。
人死光了不怕,这个世道里什么都缺,就是这样的流民不缺,去裹挟就是了。
围墙上的庄丁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默默走近的如潮人流,随着的是一股死一样的气息压迫着人不能呼吸,手里的刀枪弓箭不由瑟瑟发抖,一股无名的恐惧由心里爬升,撕咬着心肺,挤压着周遭所有的一切。
整个战场沒有一点人喊马嘶,只有恐怖单调的莎莎的带着死亡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慢慢压迫过來。
近了,近了。
突然,不知道围墙上哪个庄丁受不了这撕咬心肺的死亡压迫,大喊一声,漫无目的的把手里的箭射向了人群。
立刻,天地轰然而动,围墙上所有的人都呼喊着嘶叫着,推搡着,乱哄哄的将手里的东西尽力抛出去,就如同想尽力抛出心里的恐惧一般。
于是羽箭、火油瓶、滚木礌石如雨落下,围墙下面传來一片凄惨哀号,墙上庄丁更是紧张的往外丢着东西,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沒有,其实真正的攻城人流还离得围墙还有一段距离,只是不断射出的羽箭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而那些火油滚木等皆为白费。
由于流民沒有必要的防护且人员密集,即使是由于庄丁紧张中的胡乱抛射而准头奇差,也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而那些滚木礌石等其他东西到都做了无用功,过一段时候,攻城的葫芦峪杆子后面传來了铜锣的声响,围墙下的流民纷纷转身回跑,丢下几十具尸体,还有沒死的在血泊里挣扎的伤者,无助的伸出手臂希望同伴能停下脚步带自己一起回去,但沒有人理会,只有那伤者看着一只只肮脏的脚从自己身边跑过,就这样慢慢的在哀号声中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战场何其残忍,但也是何其无奈。
叫花天的这次攻击开始时有如黑云压顶,转眼疾风暴雨,但立刻又雨住云散。
围墙上这时候有领头的看到贼人已散,忙大声呼喊阻止墙上庄丁别再浪费本就不多的防守器具,庄丁这才在刚才的杀戮癫狂中清醒过來,虚脱般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张着嘴猛烈的喘气,好像要把肺都喘出來一样,不是劳累所致,而是太大的压力使然。
站在阵后的叫花天看到围墙上的人上当,在这群流民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羽箭滚木,当时感觉妙计得售大是开心,对着周围亲信道:“看看一帮蠢驴,我们就一个计策下來就最少让他们浪费了凭得多的羽箭滚木,待等我们整好队形,再來上那么两次,看他们只有用牙齿和我们的强兵作战了,哈哈哈哈”
叫华天得意,周边的亲信立刻马屁如潮,滚滚而來,就如同这个战法是他家大当家发明一般,叫天花听着如潮的马屁那是相当的舒坦,看看天色见晚,一扬马鞭志得意满道:“好啦,咱们也别在这里磨牙了,我看咱们就取消了休息,告诉小的们,咱们加把劲,到李家营里吃晚饭”
想想为了鼓舞士气,同时传令下去,“进了李家营我不封刀”
众位亲信一听那是欢声雷动,所谓不封刀就是让大家打下李家营,无论贫富敞开了抢掠,女子财帛有能者得,事后只要交到大当家那里一半就成。
大家等的就是这话,既然大当家有令那正合了大家心思,当这个命令传下去时候,整个喽啰队伍都欢呼起來,精气神马上上升,士气为之大涨,大家都扎紧腰带,为下次的战斗跃跃欲试。
围墙上的众人听到杆子们的欢呼,知道今天事不能善了,一个老者站在高处声嘶力竭的大喊:“各位乡亲父老,杆子这是要把咱们村赶尽杀绝啦,现在为了咱们村里的老小大家拼命杀敌啊,此战若胜,我李家愿意出每人十两白银,每家白米一石,死了的风光大葬,老小接近院内做工,伤了的租给好田耕作,地租减半,大家可满意,可愿意与我共同杀敌”
“好啊,谢谢李老爷。”城上也爆发出一片欢呼。
这李家也是下了血本了,只要顶住这一轮,那么李家就得救了,些许银钱九牛一毛罢了,算不得什么。
一时间两方战意冲天,一场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随着叫华天意气风发的一声开始,那些退回來的老弱妇孺再次被推搡上前,但强壮的喽啰也紧握刀枪跟进准备冲锋,再后面就是几十个拿着弓箭的喽啰,他们要在外围给予墙上庄丁以压制打击。
老弱妇孺组成的消耗队再也不是冲到墙下就撤军了,而是和后面來的喽啰们一起抬着长梯冒着围墙上如雨的羽箭滚木冲锋。
身边同伴倒下了,沒人去理会,张着嘴喊着沒有意义的音符,把肺里的每一点空气都要化作瘆人的长号,都希望自己队伍里的嚎叫能够压倒对方。
冲到围墙下,架上长梯,几个人冒着不断丢落的滚木礌石紧紧扶住,一长串喽啰嘴里叼着刀剑,冒着箭雨滚木奋力攀爬,一个被砸了下來,另一个再上,扶着梯子的女人老人倒下再來几个,每个梯子下都堆满了死尸。
下面的杆子头目不断声嘶力竭的吆喝斥骂,催促梯子上的喽啰加快攀爬速度,下面的弓箭手不断的把羽箭抛射上去,不时的有庄丁中箭掉下围墙。
围墙上,李家庄丁也是拼命的阻击着想要攀爬上來的土匪,放箭的已经双臂酸麻不能再开大弓,就抽出腰刀劈砍着冒出头的土匪,几个庄丁和力用长杆子喊着号子把搭在围墙上的长梯推倒,其他的人不断的把滚木礌石照着土匪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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