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这场大战之后,不但张县尊不会礼送人家回去,就算他想礼送,那人家会回去吗
“那么,我们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子”杜如虎开始循循善诱的开导着大家:“那边同好的日子就是榜样。”说到这里,杜如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每日里,对着一群流贼的什么政务官唯唯诺诺,每日里对那些原本的贱民陪尽笑脸,每日里说话都要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好就是身死族灭,难道。”说到这,再次提高了声音,大声的责问下面那些豪绅土豪:“难道我们就应该是这样吗不,绝对不。”说着,再次将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了椅子上,那被来回踩过的椅子发出抗议的吱呀声。
“我们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贵族,我们天生就应该享受对那些泥腿子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个权利当初大元没有剥夺我们,大明也没有剥夺我们,而小小的闯贼吕世也不能剥夺我们,这样的权利,我们就应该享受的生生世世直到永久。”
这样的叫嚣,倒是的确激起了来密议的乡绅豪强中的几个人的共鸣,也有了同仇敌忾的义气,于是,将腰板挺起,大声的附和杜如虎的说法。
就是,这片土地,名义上是来来回回各朝各代的,其实,都是狗屁,都不是他们的,是自己这些世代宗族,世代豪强的,而小小吕世竟然要剥夺大家的这种几千年不变的权利,这是大家不能容忍的,对,不惜一切干掉吕世,才是保住大家这种土皇帝特权的唯一办法,为了保住这权利,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对,我支持杜员外的看法。”一个赵姓地主站出来,腆着肚子,带着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就是,我赵家历来是耕读世家,最看不得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而那小贼吕世,简直就是数典忘祖,不思如何重农却一直鼓励奸邪商贾,将那陕西大好地头搞得乌烟瘴气,这样大违圣人言行的事情,我赵家绝对不能与他善罢甘休,我第一个支持杜员外的决断,灭了那闯贼,为朝廷更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灭了这祸根。”
赵员外的一番慷慨激昂,立刻得到了几乎所有的与会的士绅的支持,原本沉闷的气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杜如虎看到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得到了一些回报支持,当时就想趁热打铁,逼迫那些还左右摇摆没有表态的乡老。
但是,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个老士绅缩着脖子小声的嘟囔一句:“难道被闯贼吕世统治就不好吗”这声小声的嘟囔,在这小小的密室里,却显得格外格格不入,正因为其格格不入,才显得分外突兀,于是大家一起不由自主的转头望向了那个小老头。
那小老头看到大家突然都不再说话,一起看向了自己,不由有点不自然,往墙角里更加缩了缩,左右摇着脑袋,再次小声的嘟囔,也是为自己辩解:“至少,闯贼来了,我们还能活,但是,城破了,我们还能在流寇的屠刀下活下去吗在闯贼的势力下,虽然不能再取那么多的地租,但是,可以拿出钱来办厂子啊。”看看大家还是一种鄙夷愤怒的眼神,就梗了下脖子对其中一个当地土豪道:“你赵老财,原先不过是个地主,几百晌的地,但现在,大家都叫你什么赵百万,哈,赵百万,我就纳闷了,就凭那几百晌的土地,你怎么能当成赵百万还不是借着你女婿的名义,在那边投资了一个白酒厂子,还有加了几个其他厂子的股份难道我不知道耕读传家,鄙夷商贾,我呸。”
被他这样揭了老底,那赵士绅立刻变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吭吭哧哧的只是指着这个小老头恼羞成怒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刚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在这个小老头的一番诘问下再次变得尴尬起来,杜如虎连忙出来打圆场:“都是老兄弟,闹的什么你老孙头平时对闯贼吕世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吗现在,怎么又开始替他说话出头”
那老孙头闻听,不屑的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袍服道:“我仇恨闯贼,那是出于忠君爱国,但不是因为仇恨闯贼就可以帮助流寇,因为,我更恨流寇,我知道吕世来了,我还可以苟活,但是流寇来了,我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还不够吗”
是的,这已经足够了。
“哈哈哈。”闻听此言,杜如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却不要老员外担心,大闯王高迎祥已经答应我,他只是过境,拿下吉县解决渡河之军的后顾之忧,只要拿下吉县,绝对保证对诸位秋毫无犯。”
那孙员外看了又看杜如虎,似乎在看一个幼童,一个傻子,眼睛里充满了鄙夷,怜悯,还有轻蔑。
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杜如虎在这样的眼神里恼羞成怒,大声喊道:“老匹夫,你干什么去”
那孙老头也不回身,哈哈一笑道:“我回家看我家老母猪在树上呆的可安稳否,哈哈哈哈。”
杜如虎嗔目欲裂,突然暴起,抽出腰间腰刀,一刀挥下,一声惨叫,那孙员外立刻身首异处,这一举动立刻镇住了在密室里所以的士绅。
杜如虎提着血淋漓的战刀,血红着眼睛扫视了所以的人,咬牙切齿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真真假假
黄土高原的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刮了几天几夜的狂风慢慢的弱了下去,没了昨天那般酷烈。黄尘不起,视线清晰。从吉县城塞向下望去,远处原野中的流寇简陋的营寨一览无遗,得清清楚楚。
本来,按照原先的情形,这时候,流寇大营已经开始混乱吵嚷起来,被抽签得到今天攻击任务的杆子,早就应该吃饭整顿,然后一股股黑雅雅的杆子,慢慢的开出营门,慢慢的汇聚成一片海洋,然后不再有任何花哨的开始蚁附登城的攻击。但是,今天,流寇起的格外的晚,吉县和对面仓库堡垒形成的双城要塞,主城城墙,已然站满了军将士卒,人人披甲持兵,神色紧张的看着流寇营寨所在。
原本的签丁已经成为老兵,但又有一批新丁加入守城的队伍,那些新丁各人守在战位之上,抓着兵刃的指节都有些发白。寒风吹过,纵然脸上涂抹了油脂,仍如刀割一般生疼。却没人有闲心去跺脚搓脸御寒,在战位上学者老兵的样子,都一动不动,偶有动静,也是紧张的咽下一口冰冷的唾沫。
城墙上生起了十几处火头,大锅吊在上面,金汁已然烧得沸腾,咕嘟嘟的发出难闻的味道。城墙下还有军将在大声的呼喝下令,催促民夫辅兵将更多的滚木礌石箭簇弩矢搬运上来。
一众闯军守备军的射手,从袋里面取出涂着油脂保存的弓弦弩弦,小心的擦干油脂,挂在弓臂弩臂上,默不作声的调校着弦力。
除了这些响动之外,城墙上密布的军将士卒,不交一言。人人都绷紧了神精。
吉县主城塞上并无高大箭楼,只有几处可充烽燧的敌楼。广武带着几个队长等寥寥几名军将,就在一处敌楼上。按着城垛同样绷紧了面孔打量着眼前一切。
广武一双浓眉高高挑起,久矣不见的杀气从高大的身形中满溢而出。身后几名军将,也和他一般,只是死死的着眼前远处。
天色越来越亮,视线中所有一切也显得越来越是清晰。但是,流寇大营依旧没有半点生息,就好像是一座座死营,这样诡异的气息让广武变得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昨天一夜流寇就都撤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