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山崖对面,口中喝道:“箭似流星,势若奔雷,好箭法,和我灌阳张鹰张怒翔有的一比,敢问你是何人”
陈英起、王翼直等人此刻也才有时间看见刚才射出逼开王翼直的无声第二箭的人。只见那猎人立在山涧对面,神色肃然,旁边还另有一人护卫着他。正是蒋锐侠和颜云放二人。蒋锐侠听到张鹰的赞赏,回口道:“这位兄弟过奖,我不过就是个山里打猎讨生活的小小猎户,当不得箭法二字。听好了,我姓蒋,名锐侠,字公义,就是这燕回山人氏。今天斗胆做个和事佬,请首阳山各位爷们,放我等过山如何”
“你也要进山,为何”,张鹰边走边问,脚步不停。
“因为我也要取那莲花岭的百泡泉水救人,你们堵在路口,又要杀人,我就必须相助这位陈家兄弟。你要还是阻拦,我就只有靠我手中这张木弓。倒时得罪莫怪。”蒋锐侠回的是铿锵有力,没有半分示弱。
“你阻我你凭什么阻我”,此刻张鹰已走到王翼直面前。突然身形一定,背上大刀已飞射而出,风声赫赫,杀气凛然。架住慕容贵的陈英起只感到滚滚压力排山倒海而来,令他窒息,不由后退半步方稳住身形。再定睛一看,那慕容贵已经被张鹰拉回了红巾军阵中,不由顿时恼羞成怒。他陈英起自十五岁起,也是在大漠纵横了近六年,自诩武艺高强,杀人无数,此刻反被张鹰一刀逼退,不由激起凶性,大喝一声,又扑了上去。
张鹰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手腕翻转,只听大刀厚背上金环“沧浪浪”的相互撞击声响成一片,晃眼间,不闪不避,刀锋直接向扑上的陈英起当胸砍去。陈英起见其刀势甚快,后发先至,不得已回收格档,两刀相交,陈英起只觉气息一窒,一股大力迎面扑来,握在手中的马刀不由跳晃不止。张鹰大刀顺着对手马刀的弧线向下滑去,直削持刀之手,口中低喝:“给我撒手。”
陈英起奋声大喝道:“没那么容易”。右手一翻,将张鹰刀刃带到马刀刀背弯曲处,再全力一绞,张鹰只觉一股怪力从对方刀身传来,似要将自己手中金环大刀带走一般,而这股力道又甚是奇怪,不是拉扯之力,而是对方借刀身幅度,用力环绕带出的一股螺旋之力,之前自己从未试过。唯有使劲稳住刀身。不待张鹰再作他想,陈英起已借这个旋力,刃口外翻,顺手一拖。张鹰全力护刀,没料到对方刀身居然如此翻转自如,而且不需再次发力举刀砍削,顿时被那刃面的曲线从胸口带过。张鹰当一觉失算,忙身形急退,尽力躲闪,已是不及,一声闷哼,只见一长串血珠翻滚着从光滑的弯刀刀面上一滑而过。
王翼直见张鹰吃亏,忙挥手招呼手下红巾军一哄而上,将陈英起等人团团围住。一旁刚包扎好项上伤口的慕容贵也嘶声喊道:“给我上,把这些混蛋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陈英起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而周遭的十余名帮众虽然森严戒备,紧握弯刀,可都是脸如死灰,毫无战意。在这么狭小之处和众多对手对垒,用了又是马上兵器,极不称手,怎么和这些手持长枪利槊的红巾军对阵,根本无法闪躲抵挡。眼见这些衣衫褴褛的红巾军面无表情,杀气腾腾的逼将上来,陈英起猛然大喝道:“他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我们千马帮怕过谁来着”。一众白衣人被他一吆喝,都齐声怪叫起来,手中弯刀狂舞,向红巾军阵迎将上去。
颜云放冷眼看着山涧对面的厮杀,低声对蒋锐侠道:“我们恐怕必须得走了。千马帮的人肯定斗不过红巾军,会死的一个不剩。我们不趁现在这个机会溜走,就没有时间了。”
蒋锐侠仍目光炯炯的看着对岸,口中决绝的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反正已经得罪了红巾军,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再说,他们要过来还要过栈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栈道长五十多丈,加上到那拐弯处的距离,合计一百五十余步,我可以轻松射过,而且绝对想射什么就射什么。我才不信对方也能做到这点。”
颜云放看看自信满满的蒋锐侠,无奈道:“我不是泼你冷水,好像刚才那个张鹰箭射的距离也不会少于一百五十步吧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蒋锐侠嘿嘿一笑,道:“他不是被那个陈公子砍伤了嘛还怕什么”
两人说话之时,一阵长声惨叫传来。只见山涧对面一个白衣人身体被三只长枪戳中,口中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手中弯刀乱舞,可惜刀身比长枪短了太多,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他痛苦嘶叫之中,突然将刀一丢,双手一揽,将三只长枪使劲向内拉扯过来。那三名红巾军本就在全力前扎,力图将其尽快杀死,没料到对手不但不退,反而顺势拉扯,大力之下,三把长枪枪尖都猛然穿透白衣人身体,带着泉涌的鲜血从白衣人背后透出。三名红巾军也被这大力带动,扑到白衣人面前。抬眼只看到白衣人口鼻冒血,脸带狞笑,双臂一伸,将三人一起抱住,朝后一滚,四个人滚作一团,从这万丈悬崖直坠而下,留下的只有那三名红巾军恐怖的嚎叫,在云雾升腾的山谷中反复回荡。
正在交战的双方都被这惨烈一幕震呆了。半晌,陈英起大叫一声:“承应大哥,我给你报仇”,喊声未尽,势若疯虎,朝红巾军阵杀去,大开大阖,丝毫不顾自己安危。那群白衣人也都大受刺激,战意熊熊燃起不可遏制。对面的红巾军虽然手中兵器较长占优,但是在这群功夫高强又不惧生死的人面前,这些刚刚从农夫转变过来的战士都感到腿发软,心中发毛,两股战战,纷纷向后退去。待得白衣人拼得受伤,并力冲乱了红巾军排好的军阵,这些在大漠多年杀戮的马贼就更不可抵挡了。顿时红巾军队形大乱,惨叫声四起。王翼直见势不妙,操起身边大刀就迎了上去。张鹰更是一把推开给他包扎的亲兵,左手一抹胸前鲜血,将被染的血红的手指放在嘴里慢慢吮吸了一下,猛然大喝一声,手中大刀直奔陈英起而去。头领带头参战,顿时将已被千马帮打的七零八落的红巾军士气提升起来,不再狼奔豚突,反而转身迎战了。
坠崖的一幕同样震惊了蒋锐侠和颜云放。二人目瞪口呆,直到顾羽裳走到二人身边,在那里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发疯似的叫嚷着:“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
正在鏖战的双方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尖锐悦耳的叫声,转头看到美艳不可方物的顾羽裳站在山涧边大声喊叫,全都发了一阵愣,手中刀剑不由慢了下来。但转眼间双方又继续拚杀起来。
蒋锐侠忙一把把正在发疯的顾羽裳拉到身后掩护起来。自己向前一步,走到崖边,三指勾弦如抱月,虎口浅推似举山,五箭上弦,双眼凝望,吸纳收劲,吐气开声,大叫道:“都给我分开”,身不动如山,手猛然一松,五支利箭铺成一道扇面,疾射而出,呼啸连绵。廖廖五箭,宛如满天烟雨,千马帮众和红巾军人都感觉这些箭都是冲自己而来,大骇之下纷纷后避。陈英起和张鹰虽然不惧,可也是停手不斗,全力戒备。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五箭穿云脱雾,嗒嗒数声,已飞插在山道之上,直没入土,只留下尾羽颤然如簧。五只箭的落点由近及远排成一道直线,将千马帮众和红巾军双方人马分割在山道两边。本来杀意正浓的两边帮众都目瞪口呆,心有余悸。领头的陈英起和张鹰也都漠然不语,为这猎人的如此箭法惊叹。
只听蒋锐侠此刻声音朗朗,道:“在下云山蒋公义,在这里斗胆请双方各位罢斗。其实大家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都是江湖儿女,义气中人,又何苦在这里苦苦厮杀大家都是大好男儿,奈何将五尺雄躯轻舍在这荒山野岭在下不才,请各位行个方便,放下屠刀,岂不更好若有谁不听我的调解,仍要打斗,就请问问我手中弓箭的意见,如何”。
gu903();话刚落音,背后就被顾羽裳使劲一掐,然后听到顾羽裳的声音悄悄道:“好你个侠哥哥,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威风,说话一套一套的哦”。一旁颜云放也点头赞赏,轻声道:“公义这番话有理有节,又箭法如神,我看他们不服也得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