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俘,马奇涛马大人不知去向。现在天最府兵力不足千人,被反贼包围,困守孤城。太守路大人命我即刻找到将军,集结各县丁壮,赶回天最主持防务”
“当啷”,钟琪猛然站起,本平放在案几上的手臂一伸,顿时将那茶杯带落地上,水花瓷片四处飞溅。钟琪却宛若不觉,连声急问道:“什么红巾军那里来的红巾军不是说这些红巾叛逆都被章大人的精兵困在九英府首阳山了吗这,这,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一旁云山知县詹仁言顿时脸色大变,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剧烈抖动起来。他出身文人,纵然平时说话是豪气盖天,自命清流;可真听到这么可怕的消息,那个胆子早不由自主的缩得不见。偷偷瞧了瞧一直在他面前显得颇为沉稳的钟琪此时此刻居然满面惊惶、茫然失措,詹仁言心中更是肝胆俱裂,不停的默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钟琪茫然看着这个大厅,仿佛突然间这个世界在他面前崩裂倒塌。他位居天最团练使,如果天最失守,他其责难逃;而此时此刻赶回天最府,恐怕也没有空隙可以让他得以进城;就算进城,靠城里那点残兵败将,惊弓之鸟,能否守住城池,更是生死由天,仰仗天命了。颓然后退跌坐到椅子里,钟琪声音突然变的了无生气,整个人软瘫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对那士兵问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现在府城情况如何阿”
那士兵此刻也是惊惶不已,见到长官问起,哭丧着脸说:“团练大人,现在情况不妙的很。来的反贼人数极众,肯定不少于五万人;把个天最城围得是水泄不通;小的是趁反贼初来,当晚就坠城而出,寻找团练大人”。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钟琪,眼神中带着渴望。
“五万天啊,整个天最府才有两千五百兵马,而且还都是些府兵,怎么打得过啊”。詹仁言一下从所坐的椅子上滑下,如同一滩烂泥软瘫在地。他这一倒,倒是让钟琪清醒过来。猛烈的摇摇自己脑袋,钟琪脸上此刻讶色已去,顷刻间恢复了镇定自若,甚至那甚是端方的脸上还挂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起身在堂内来回踱了几步,钟琪猛然回头,对那报信之兵问道:“你真的确定反贼有如此之势你可看清他们之中,精兵有多少裹挟的流民又有多少妇孺老者又有多少”
那兵低头想了一会,方不是很确定的道:“小的出城之时,天已傍晚,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记得好像除了在城东扎营的那队反贼还颇为齐整之外,其他各营都是乱七八糟,闹如街市;如果没有看错,老弱妇孺的,应该不少于三成吧”
“原来如此,哼,也是乌合之众,败之不难”,钟琪听了那兵言语,低头沉吟一会,突然大声对詹仁言道:“詹大人,你立刻让黄县尉去集中他的所有手下,还有在县城内当值不当值的衙役捕快,以及所有能找到的丁壮青年,立刻集中,马上随我返回天最,救援路太守。”
詹仁言应了一声,立刻吩咐一旁脸色发白的衙役去找县尉黄竹。待那衙役走远,詹仁言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对钟琪问道:“钟大人,这,你把云山所有人都带走,要是那个反贼进犯云山,那我怎么办啊”。
钟琪嘿然一笑,道:“詹大人,如果府城被陷,你我都脱不了关系。这个关头,不好意思,恐怕顾不上这个小小的云山了。自求多福吧,我也帮不了你了”。说完这个话,钟琪头也不回,带上自己随从,直接向县衙门外走去,预备去接收云山的一干兵力。
詹仁言愣在那里,脸色刷地变得雪白;一双三角眼皱在一起,眼珠不停的滴溜溜打旋。待看到钟琪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詹仁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脚啪的一下踩在上面,恶狠狠的左扭右扭,口中骂道:“自求多福妈的,想不管老子,没那么好的事情。狠,这个七品官,大不了老子也不当了,一拍两散。哼,我自己的命值钱,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这时,倒在地上血泊之中的那个禁军曲长卓资山发出了一声呻吟。詹仁言听到,脸上露出厌恶神色,挥手让自己衙门中的跟班把卓资山扶到一旁椅子坐下。那胖大禁军被扶坐到椅上,慢慢醒转过来。看到他身上的禁军衣甲,詹仁言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我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些禁军老爷阿。要把他们留下来,那还有对付反贼的希望啊”。脸上立刻漏出献媚神色,凑上去对卓资山道:“卓大人,你现在还好吗伤势要紧不”
卓资山肥胖的脸上困难的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詹仁言道:“詹大人阿,这次我算是在你们这里栽到家了。带两哨人去捉反贼,结果一个反贼没抓到,回来的人还不到三十个,唉,命苦啊。”
詹仁言同情的拍了拍卓资山肩膀道:“卓老弟,这也怨不得你啊。连章亮基章大人说困住了这些红巾反贼,都能让这么大一股反贼反把天最包围了,你这又算什么哦回来就好了。唉,萧大人下手也太狠了吧,卓老弟本来就受了重伤,在这么折腾,难啊”
“谁让我官小一级阿,没办法,萧将军这么责罚,我也只有认了,还能怎么着”卓资山脸上愤愤之色即使是被他极力掩饰,仍然清楚地展示出来,可见他此刻心中对萧湖鲤的怨毒之深。
“既然如此,卓老弟你干脆就说伤重,留在下官府里养伤好了。呵呵,其他不敢说,要照顾好卓老弟这个伤,我詹仁言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到时候再找几个漂亮丫鬟好好的伺候卓老弟,总比跟着那个辽蛮子强多了吧”看到卓资山对萧湖鲤心中不满,詹仁言立刻出言挽留卓资山。
卓资山突然咳嗽了几声,从口中吐出几块血块,看着那乌红的血块,卓资山脸上的肥肉如波浪般不断起伏,阴晴变换了几次后,终于对詹仁言道:“好,我现在就去把我的那些部下集合起来。妈的,姓萧的不把我当人看,老子干嘛给他卖命哼,惹火了老子,干脆连他也一起做了”。肥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倒把这胆小的詹仁言吓得一个愣怔,不敢再多话一句。
gu903();这时,县衙外的那棵歪脖子老树上传来几只乌鸦的聒噪,甚是吵闹;那突然响起后就不间断的嘎嘎声,让詹仁言和卓资山都听得大皱眉头,心中不喜。此时此刻这乌鸦的叫声让所有在场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