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的吴州兵在夜色中更加慌乱,匆忙抢走辛燃的尸体,这些吴州兵就如潮水般迅速退走,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领着这些在刚才的大乱中幸存下来的红巾,蒋锐侠断后慢慢的赶到了西门所在。周海羡等人看到红巾残兵渐渐汇集过来,也都策马上前,与蒋锐侠并骑而立,护着红巾残兵的安全。
张鹰接过吕审国递过的马缰,脸上悲痛无比,虎目盈盈,居然难得的在这刚强的人眼中看到了闪烁的泪花。看着蒋锐侠关心的面容,听了周海羡的相关敌情,张鹰不由仰天悲声长啸道:“这次,我张怒翔真算是栽到家了,堂堂天鹰营,就被两曲官兵就给打得快要灭营了。天啊,我张怒翔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几百弟兄啊”,啸叫中,两行清泪终于滚滚而下。
蒋锐侠不忍目视,劝慰道:“怒翔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以图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啊。”
张鹰闭目不语,任由泪水横流。周海羡轻声向蒋锐侠道:“公义,吴州兵后续人马马上就到,而且现在在营寨外面还有吴州两曲的残余人马。若现在不赶快离开,等到那些残余组织起来,将大队人马缠住,等吴州主力赶上,我们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走了。”
蒋锐侠闻言震动,转身就要向张鹰进言。却听张鹰缓缓说道:“公义,你不用说了,我都明了。我也不是不知进退之徒,此等情况,就是孙武重生,白起再世,也难有作为了”。语气寥寥的说完这话,张鹰牵着马走到那队旗旌不振,士气低落的红巾前,沉声道:“兄弟们,我们天鹰营这次败了。如果不是蒋兄弟带人赶来,恐怕我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现在我命令你们,除了会骑马的,都随着真曲长立刻离开这里,撤回天最城中,凭险固守”。那队红巾中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转身向西辕门而去。
这时蒋锐侠走到一个包扎着手臂的红巾头领面前,低声道:“宁操大哥,这些红巾你一定要带着他们向天最东门旁我们打开的那个缺口去,知道吗一定要快,赶到之后拜托你一定要把还能战斗的人都整理好,编成队,交给那里的颜云放指挥”。那受伤红巾正是张鹰手下曲长真文节。听到蒋锐侠这么说,真文节立刻露出了个明了的笑容,拍拍蒋锐侠的肩膀,真文节低声道:“公义,从此我真宁操就欠你一份情了,好兄弟,大恩不言谢”,言罢,当下领先而去。
看着这队败兵耷拉着脸,拖着刀枪狼狈西逃,还坐在马上的玄荼营和千马帮旧部都脸现鄙夷之色。吴孝巍凑到殷念慈耳边低声说着;贾摩岚则用他含混的声音低声嘟哝着;昂永相脸带傲慢,秦庭遇面现忧容。吕审国则带着部下将那些战场收集的马匹一匹匹分发给那些还留在原地的会马的红巾。
一个高大汉子接过马缰,立刻蹬足上马,动作甚是矫健。那留下的红巾都喝彩起来,周海羡陈英起也看得眼睛一亮。蒋锐侠朝那人一拱手道:“高大哥,身手不错啊,比小弟这三脚猫功夫好的实在太多了。”
那人正是张鹰军中另一曲长高宪。只见他傲然一笑,顺手提起一只长枪,在马上耍了个枪花,周围众人只觉雪花盖顶,寒气森严。张鹰对蒋锐侠道:“高将军枪法号称军中第一,一手祖传的高家枪无人可挡。刚才若不是靠他这支枪,恐怕这个营寨早就被突破了。现在他有了一马在手,那更是如飞龙在天,无人可挡了。”
旁边几人偷偷的撇嘴,高宪则脸色傲然道:“哼,等会我会让那些官兵知道我青秋高宪高钟会的利害”。蒋锐侠当然拱手应诺。
此刻这支小小的骑兵队伍加上张鹰高宪等人,总数已经接近三百,也算是一支可观的力量了。外围那些吴州兵的残部似乎也失去了进攻的欲望,整个营盘里除了熊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一切就是万籁俱寂了。
“我们也撤吧”,看着最后一个步行的红巾也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张鹰转头向蒋锐侠道。蒋锐侠正要接话,突然一直安静着的东门鼓噪起来,一队约二十来人的官兵飞快的骑着马穿过火焰燃烧的营地,却在离他们一箭之远的地方停下,举着兵器,不停的叫骂着,当先之人,正是兵败的吴州曲长王霆洗。
贾摩岚听到对方骂得恶毒,心中无名火起,提起手中狼牙棒就要冲出。周海羡沉声喝止住贾摩岚的行动,却在心中纳闷对方这种反常举动。
蒋锐侠冷哼一声,大声道:“你们以为离我远点就没有事情了吗我告诉你们,这个地方,没有真正的安全”,话音未落,三道寒光在明暗交替的不定火焰中脱弦而出,对方队形中吼声最大的三名官兵立刻倒撞下马。那些吴州兵慌乱的吼叫着,控马纷纷后退,却依然逡巡不去。
蒋锐侠再次搭起弓箭,目光越过营寨里的火焰,在对面躲闪的人群中寻找着猎杀的目标。突然,他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一点异常的情况落入了他的眼帘。只见营寨所在的平原远方,虽然在明亮的火光之下,依然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道亮线在向着这里飞快的接近。
“那是什么”,蒋锐侠将所看到的情况向周海羡一指,周海羡循着望去,本来就沧桑的脸上顿时如雪惨白:“公义,那是官兵的援军,是在发动突击的骑兵。肯定是郑川的后续兵力赶到了,怪不得这些残兵败卒要来纠缠我们。快走”
张鹰和蒋锐侠对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的惊惧。那道火光无边无际,远远看去就似从天边燃烧而来的火浪。地面开始有了隐隐的颤动,所有熟悉这种感觉的骑兵都面色大变。这种程度的可怕抖动,至少需要上千以上的骑兵同时冲锋才能达到,而这样的对手,绝对不是现在在场的这点人马可以抗衡的。
“撤”,张鹰大手一挥,所有红巾骑兵都不再理会那还缀在后面的官兵残余,立刻整齐的向西辕门撤去。蒋锐侠双腿控马,两手执弓,和张鹰二人缓缓断后;王霆洗虽然想引兵拖住这队红巾,可蒋锐侠的神箭却让他不敢靠近,更谈不上还击了,也只能远远缀在后面。
黑暗中,只见那天边的红线已经可以被清晰的分辨出是一根根高举的火把;那火把组成的线,燃烧着,呼啸着,带着死亡的气息,向着前方漫卷而来,似乎要毁灭所有敢于阻拦在前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