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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只手不方便,季初洒了一些参汤在身上,朝聂衡之看了一眼,他终于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季初松了一口气,喂完一碗参汤后,拿帕子擦了擦聂衡之唇角沾的汁水。

在场的人看在眼中,无不感叹世子夫人的照顾细致。

仲北等跟随在聂衡之身边多年的人更是羞愧交加,他们怎么就忘了给世子喂些水,哪怕喝不进去沾沾嘴唇也好啊。

***

顾太医的动作很迅速,前前后后只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剔除了腐肉,上好了伤药。

这一个时辰里面,季初共换了六只为聂衡之擦拭汗水的布巾。

等到一切都结束,她的鼻尖上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聂衡之可能因为药效已经慢慢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世子伤势过重,夫人切记勿要让世子挪动身体也不要让他的伤口沾水。还有,接下来六个时辰,高热一定要退下去。”顾太医耐心嘱咐,季初点头。

她说到就会做到,简单用了些吃食后就守在了聂衡之的床前,六个时辰内不停用布巾用烈酒擦拭他的额头,直到夜幕降临。

聂衡之的高热退了下去,顾太医来看过后也放下了心。

顾太医走后,他就醒了,眼睛清明。

可算是恢复神智了,季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唤仲北还有服侍聂衡之许久的辛嬷嬷进来。

“世子若有事,可唤他们。”说完她便要离去。

“季初,你要在这里。”聂衡之嘶哑着开口拦住了她,凤眸中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矜贵。

清醒的聂衡之一如既往的任性,根本不顾她的疲累。季初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叠地整整齐齐的文书,打开给他看。

纸张上显眼的“和离”两个大字让聂衡之的瞳孔骤然紧缩,所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世子,你怕是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

烛光下,肌肤白皙的女子优雅对他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第四章

季初迈着步子略显疲惫地从正房出来,经过廊下摆着的菊花到了院子里,远远守着的双青看到她急冲冲迎了过来。

“夫人,您可要再用些膳食?”忠心耿耿的婢女对她一脸的关怀。

季初看着她微微一笑,双青是她嫁进定国公府三年后身边仅剩的忠仆,前世跟着去了潞州。

其实,原本她还有另一个陪嫁婢女单红,是个鹅蛋脸爱笑的姑娘,只是……最后折在了聂衡之的手里。

“我不饿,帮我准备热水沐浴吧。”季初终止了纷乱的回忆,温声回答。守着聂衡之六个时辰,她身上出了不少汗。

闻言,双青却愣住了,看了一眼烛火通明的正房,迟疑道,“夫人,沐浴的话不是要在正房吗?”

她的话音刚落,季初也愣住了,莹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懊恼的情绪。

是啊,方才她走的干净利落,却是忘记了从嫁进定国公府她就一直住在东院正房,一应衣物用具也全在里面,沐浴自然也在正房。

倒是聂衡之,一开始她嫁进来的时候许是不满她姿色平平,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另辟了一个住处,不常住在正房。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住正房的时间越来越多,大概是他们成婚半年后,聂衡之就一直住在正房了,衣物用具比她的还要多。

她下意识收拾好让聂衡之躺着的那个床榻,就是她平时入寝的地方。如今她和聂衡之和离了不该同居一室,可她要住哪里?

季初思索了一会儿,看向东侧的一处小院,聂衡之另辟的住处就是那里。

“双青,从今夜开始我就住那里,你带着几个下人先去收拾一下,我回去拿些衣物。”

东厢房旁边的鸣翠阁?那不是世子两年前偶尔的居所吗?双青有些疑惑,不过再一想世子如今伤重需要静养立刻应下了,夫人定是不想打扰到世子休息。

双青领着两个小丫鬟过去收拾,季初毫不犹豫地原路返回,她并不是要拿衣物,而是要把正房里面的嫁妆册子拿过去。

上辈子走的急,平京城里面的铺子后来都是托他人转卖的,价钱压的低,这次她要自个儿卖,要好好参详一番。

正房,在季初出了内室后,仲北和辛嬷嬷等人就进去了。

世子是他们唯一的主子,自然用心。

“滚出去!”然而,仲北和辛嬷嬷刚进去就撞见了面色阴郁的主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冷冰冰地在他们身上剐肉。

世子重伤,还伤到了脸,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仲北和辛嬷嬷对视一眼,嘴中发苦,兴许方才就不该让世子夫人出来,世子的脾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也只有世子夫人才能哄住他。

“世子,顾太医说了您身上的伤一定能好,您千万不要动怒伤到自个儿。”仲北以为世子是在为伤势担忧生怒,连忙开口。

聂衡之阴冷地瞥了他一眼,认出他是上辈子被李氏打发后来又找到庄子去的仲北,脸色才略微好一点。

“本世子为何要和夫人和离?”强忍着想要撕碎和离书的焦躁不安,聂衡之开口询问。他只记得上辈子和季初生了口角,季初扔下和离书负气离开,可是因何生口角他早就忘了。

闻言,仲北一脸迷茫,“世子,□□日前您要纳贵妾,夫人坚决反对,然后您就写了和离书威胁夫人。”

才这么短的时间,世子怎么就忘了?

走到门口的季初听到了聂衡之的话,也迷惑不解,这辈子真是太奇怪,聂衡之不仅伤势完全变了,竟然记忆力也不好了吗?

她可是还清清楚楚记得他说纳妾时斩钉截铁的语气。

“可我根本就没有纳妾,她为何要与本世子和离?”聂衡之咬着牙,心中的焦躁愈来愈盛。上辈子她和离走了,聂衡之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不在定国公府了。可是这辈子不是都改变了吗?她还留在定国公府没走,为何还要签下那该死的和离书!

“但世子不是迟早要纳妾吗?您不是和那表姑娘已经……”仲北欲言又止,府中那位表姑娘衣衫不整地躺在世子身旁,刚好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撞见,这事被世子下了死命令瞒着,只有世子夫人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