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季初原本是趴伏在床侧,慢慢地抬起头还不太清醒,可聂衡之冷冷的一句话与冷漠至极的目光让她立刻恢复了清明,天亮了,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哭哭啼啼的那个“他”。

聂侯爷在向自己问罪利用神志不清的他,放走了沈听松。

她渐渐坐直了身体,刻意将自己同眼前人的距离拉开,垂下眼眸也没有看他,“全都是我的错,侯爷若是将我关进地牢,我不会有怨言,只愿您当日的话还作数,不会牵连到季家身上。昨日之事是我一人起意,季氏族人完全不知情。”

她的语气很冷静也很平和,唯有说到季家的时候带了一丝波动。

她千里回到潞州,并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因为她的举动受到牵连,尤其在堂兄做了潞州推官,前途正好之际。

聂衡之的身上缠着绷带,挣扎着坐起身的时候眼睛都未眨一下,他讽刺地笑了一声,“你倒是有担当,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可惜你的那位未婚夫还是抛下你离开了,反而还要本侯救你。这笔账你又要怎么算,将你关进地牢本侯可是一点都不划算。”

季初脸色微微变化,抬眸看向他,很认真地反驳,“昨夜的事情听松并不知情,他昏迷不醒。”说到这里,她紧张地抿抿唇,语气陡然变化,“不知侯爷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一直昏迷。”

她心中还加了一句,对她而言昨夜救她的人是另外一人,和眼前的他无关。当然她知道轻重,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好一个郎情妾意!昨夜那些人都对她出手想要她的命了她居然还一口一个听松,关心野男人的身体担心野男人的安危。

聂衡之浑身绷紧,又恨又妒,一双凤眸已经是寒得不能再寒,更有些后悔没有直接杀了那个野男人,心口漫上的酸涩让他嘴中发苦,“和那个野男人比起来,你不妨担心担心自己,真以为本侯还念着旧情会放过你?”

他不再是那个傻了吧唧的蠢货,只会哭哭啼啼,虽然他知道季初对那个蠢货比他更好,还会温柔地用手梳理他的头发,守在床边看着他入睡。

季初很坦然,听到聂侯爷的恐吓也不迟疑,点点头,“我知道已经和侯爷两清没有任何关系了,侯爷有您的红粉知己,我也有了我的未婚夫。所以,侯爷无论如何处置我,尽情随便,我说过不会有怨言。”

红粉知己四字一出,聂衡之突然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他记起了自己为了不让那个蠢货去犯贱地去季府,也为了表明他是真的往前走了,收下了潞州官吏们献上来的女子,那么多的女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面嘈杂无比,季初她一定是发现了,也可能亲眼看到了。

“若不是因为夜里出现的那个蠢货,本侯才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碰上一下都会不适。”他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然而却下意识地暗示他根本没碰过那些女子。

话落见季初没有吭声,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话,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好在那个蠢货胆小如鼠,远远地看到那些女子就跑开,吸了那么多香粉气找不到地方,也不算我白费功夫。”

他一口一个蠢货,仿佛忘记了那也是另外一个状态下的自己。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神志不清的蠢货都没有碰那些女子,聂侯爷几句话都为了表达这个意思。

可惜,季初听在耳中并未在意,她站起身直截了当地询问聂侯爷要如何处置她。

利用了神志不清的聂衡之放走沈听松是不争的事实,她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因为她的这句话和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聂衡之的脸色变了几变。

许久,他瞪着毫不畏惧的女子,冷冷开口,“昨夜你说要为本侯做新衣?来人,将针线匣取来。”

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当然要好好利用,以免那个蠢货又做出蠢事来。

针线匣和各式各样的锦缎布料摆在季初的面前,她表情复杂的看了男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坐了下来。

她不吭声,聂衡之冷冷看了她两眼,又侧着躺了下来,方向自然是朝向她这里,凝结着寒冰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动作。

季初拿起了一块天蓝色的锦缎,以前聂衡之喜欢穿紫色红色等颜色鲜艳的衣袍,她心中存着些气,下意识就选择了他不太喜欢的颜色。

对比,盯着她的男子倒是没说什么,安静地如同一具雕像。季初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身上的锦被已经滑落到了腰间,而上半身除了绑着绷带的地方全部裸露在外,线条流畅,劲瘦却块垒分明的腰腹蕴含无限的力量……

她脸皮一烫,连忙收回视线,可再一想一只手臂被他压在下面,另一只手臂上受了伤,锦被就算是滑落他也动弹不得。

毕竟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季初放下手中的锦缎,迅速地向前俯了一下身,纤长的手指头飞快地抓住锦被往上一提,遮住了他裸露在外的胸膛。

而事与愿违,即便她的动作再是小心还是不经意间碰到了聂衡之的腰腹,手指上残余的触感明晰。

她低下头,随即当做无事发生,耐心地观看手中的锦缎。

然而,她不知道仅仅是一个小动作仅仅是这样轻微的碰触,直接乱了聂衡之的心神,他神色不明,咬牙切齿地感受到身下的绸裤支起来了。

那么多时日,不止他在渴望女子,他的身体也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可女子在专心手上的锦缎,根本就没发现他身体的诚实。

见状,聂衡之似乎很不乐意,冷不丁地开口,“不诚心莫要答应那个蠢货。”他也看出了女子态度的敷衍。

季初看好了锦缎的尺寸才猛然发现,她和聂衡之少说和离也有数月了,这数月来他的身形也应该变了,制衣的尺寸当然也要随之改变,可她只记得半年前他的尺寸。闻言,也不意外,她想了想,先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侯爷,能否不要再喊自己蠢货?”

她对昨夜的“他”好感很高,受不得眼前人一口一个蠢货地唤他。

“是你求我!”聂衡之还对当日她答应求娶说的话耿耿于怀,想都不想立刻开口,末了神色有些复杂地半阖了眼睛,“你放走了先太子遗嗣,我又救了你,你必须要留在这里,直到那人被抓回来直到我的伤好。”

闻言,季初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意见,事实上他的要求并不过分。

只是,“他”什么时候还会出现?比起眼前人,季初更喜欢面对哭哭啼啼但却可爱单纯的“他”。

“服侍我用药。”

“身上黏黏糊糊的,你要帮我擦拭。”

“伤口疼,你过来吹一吹。”

一日的功夫,聂衡之黏着她不放,便是喝一口水也要她亲手递到嘴边,像是又回到了从前的定国公府。

季初一一照做,他尝到了甜头,便开始得寸进尺了。夜里,他目光幽深,一把拽住了季初的手……

第六十一章

季初被拽了一下,上半身险些倒在聂衡之手臂的伤口上,她皱眉以一种别扭的姿态看过去,语气有些无奈,“侯爷,夜深了,您要休息我也要去歇息。”

聂衡之触及到她带着防备的视线,几乎是立刻认清了眼下的现实,从一天的熨帖中回神。他阴着脸,抓着季初的手腕没有松开,“那个蠢货可能会出现,本侯可不想拖着伤去找人。”

很快地,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借口,看清了女子眼底的迟疑他不禁脸色愈发难看,季初肯对那蠢货嘘寒问暖,到了自己就是冷冰冰的漠视,宁愿去地牢也不说一句软话。

虽然那个蠢货也是自己,可聂衡之固执地认为只有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