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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第八十七章

聂衡之似笑非笑地一开口,杨太后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杨家人针对京中一小小行商的事情她当然心知肚明,毕竟她身为太后,肚子里面也憋着一股子气呢。

这股气不是因为池家大公子当初为施岐伪造了身份,而是源于眼前的人。

天知道她盼着她的皇儿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多少年了,最后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这眼下的一切都不该呀。她的皇儿成了皇帝,她成了梦寐以求的太后,却是在先帝暴毙,平京被围的混乱之中。没有继位的诏书,没有找到象征着正统的玉印,她和她的皇儿便杀光了剩余所有的皇子。

戴绍被杀,平京城的围困解除,最大的威胁自称为正统的恪王死在了战场上,皇位稳当了,可见上天多么眷顾他们,杨太后便有些得意忘形。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皇位她的皇儿得到了,皇帝号令天下驱使万民的权力落到了旁人的身上。

朝政大事,官员任命竟然都轮不到她的皇儿做主,大权都握在了定北侯的手中。定北侯说什么就是什么,群臣的眼中压根就没有龙椅上皇帝的存在。

这怎么可以?杨太后和新皇便急了,一方面暗中拉拢手中有兵权的新贵,一方面收拢宗室和世族残余的力量,等待时机将乱臣贼子定北侯斩杀。

对池家动手是小小的试探,杨太后将不太看上眼的恪王妃宣召回平京也是其中的一步打算。

然而,定北侯也实在太过于猖狂了,恪王妃进宫之前的事情他身在宫中竟然一清二楚,她这个太后还不知道呢,他在宫中究竟有多少眼线,又有多少人为他所用,杨太后心中发寒,也发虚。

“还有这事?朕竟然也不知道。定北侯和恪王妃放心,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杨家是朕的外家,怎么会有心为难一个小小的商户,让刑部的人查查清楚。”与母亲杨太后不同,新皇才是每日上朝与定北侯接触过的人,实话实说,他从心里惧怕这位年轻俊美的权臣。

他心胸狭窄又任人唯亲,一开始听到外家对付一个小小的商户根本不放在心上,从母亲那里知道隔山敲打定北侯的时候心中快意,可是这件事真真实实从定北侯口中说出的时候他又开始害怕,隐秘地担忧会惹怒定北侯。

从前他还是大皇子的时候,时常见到这个容貌艳丽的过分的金吾卫将领,一开始拉拢不成没觉得什么,围场一事才如鲠在喉记恨在心但和太子位置比起来也不算大事了。只因为他是皇子,是天生的主子。

可当如愿成为皇帝,武将不听指挥,定北侯穿着甲胄轻描淡写地当着他的面砍杀了拥护他的文臣,刺眼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新皇开始害怕了。

明明他向着杨家,赞成太后的盘算,此时定北侯不过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他的言语中就有了几分退缩的意味。

季初将一切看在眼中,闻言立刻恭敬地颔首应是,“陛下既有此言,想必真的是误会,池家人不过微末商人,哪里招惹得了旁人。”

她还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让新皇和杨太后出面先将池家人给放了,却不想聂衡之又开口说话了,还是和她唱的反调。

“微末商人?那可说不准了。”聂衡之双眸漆黑如墨,笑的阴阳怪气,“池家大公子是何等的人物啊,想当初带着恪王妃离开平京城的动作利索地很,足足让本侯追了一夜。”

聂衡之如今是愈发的喜怒不定,心中积攒的怒气和怨气时不时地就要跑出来刺一刺人。

他不痛快,旁人也休想痛快。别人都过得好啊,亡夫情深,旧人义重,只有他巴巴地什么都不是,上赶着犯贱。

“太后娘娘召见恪王妃,外臣不便在此,陛下,城防一事朝中再议,臣请辞。”聂衡之冷了脸,语气也降了几个度。

此话一出,杨太后包括其他人又错愕了,方才定北侯的意思还是要向着恪王妃为池家出头,如今竟然又说了这样一番话,话中还提到池家大公子和恪王妃的一些往事……

果然定北侯的性子难以捉摸,一时喜一时怒。杨太后乐的开心,抿唇打哈哈,“哀家召恪王妃回京是为了天家的圆满和乐,旁的一些事恪王妃不必费心过问。”

“既如此,定北侯就退下吧。”新帝的话还未说完,聂衡之头也不回地就拂袖离去,身后杨太后和新帝的脸上都闪过阴霾。

季初因为他的态度转变暗暗皱眉,勉强笑了一下,又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淡淡应了一句,“太后说的是。”

池家的事情她还是私下寻了施岐再做打算,不过要问一问定北侯大权在握后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任谁都看出杨家行事的最终目的是他啊。

卫长意若无其事说过的话也的确不错,如今的定北侯是比从前的定国公世子要更加的肆意妄为,新皇也不怎么放在眼中。

季初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面上淡漠地同杨太后等人周旋,心中在感慨若是沈听松还活着面对这些怕是更复杂。

定北侯不恭不敬视皇帝太后与无物,将气氛弄的尴尬起来,季初也因此没在杨太后的宫中停留太久,就退下了。

她从宫门出来天色也有些暗了,便要坐上马车回恪王府,却不想掀开马车车帘,紫袍玉冠的定北侯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沉沉地看向她。

季初愕然,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是看错了马车。

“没有错,这是你家的马车,本侯有话要和你说。不会怎么你,上来吧。”聂衡之面无表情,语气是冷漠的,烦躁从听到季初以沈听松未亡人自居的时候就盘踞在他的心中,祛除不了。

季初猜测可能和新皇的外家杨家有关,没有迟疑太久,谨慎地上了马车,坐到距离男子最远的一侧。

“我要回恪王府,有什么话侯爷就在马车上面尽快说完吧。”其实,季初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说话了,坐在空间不大的马车里面,算是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一眼。

这一眼才发现聂衡之的变化不小,他脸上的线条更锋利了,以往因为容貌显示出的几分艳丽全然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时候凤眸森寒,阴阴沉沉的一副让人不敢接近的模样。

“想要安安分分地过你的日子,以后就不要进宫了,无论是谁召你,装病躲过去,那些人想要利用你。”聂衡之言简意赅,有些不耐烦,像是不想和她说太多话。

季初微妙地愣了一下,诚实地回答,“我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可池家人遭受厄运,我难辞其咎。”

她心中吐槽,方才若是聂衡之不突然阴阳怪气,说不定杨太后被她架着已经将池家人给放了。

“你就是为了池家的这点子小事进京的?”聂衡之的脸色瞬间难看了。

“当然,我知道太后他们另有图谋,可施岐传信给我,我担心池公子他们,昔日他护送我回潞州的恩情我一直记得。”季初不觉得池家的事情是小事。

聂衡之的脸色更阴沉了,嗤了一声,“除了池家你就没别的可说了?”

左一个池家右一个池家公子,他显出一些烦躁。

“我还有旁的事情想知道。”

听到这里,聂衡之的语气温和了一些,“你问吧?本侯若是知道会告诉你。”

“你和听松一同对付戴绍的时候,他有和你说过旁的话吗?”季初不太甘心,半年前她千里迢迢从扬州到平京城,等到的却是一具发青的尸体,连沈听松的最后一句遗言都没听到。

半年的时间里面,时而悲伤时而恍惚,季初大部分时间还是不能接受沈听松就这么死了,明明他们才成亲不过几日。

莫青青腹中新生命的降生唤醒了她的情绪,季初看开的同时也开始记挂沈听松临死前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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