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抬手挡住口鼻打个长长的哈欠,活动一下肩颈放松浑身的筋骨,再度软了骨头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凌爻问:“你紧张吗?”
凌爻忍不住笑,“不应该是你紧张吗?”
不可否认,阮溪确实紧张,毕竟她两辈子也没经历过见公婆这种事情。还好就是凌致远和周雪云她早就认识,所以也没有特别紧张,完全都在可控范围内。
火车到站下车,阮溪跟着凌爻从火车站去他家。
阮溪知道凌爻家以前比较有钱,心里也有自己的想象,但在看到他家房子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惊讶得眨了眨眼。因为他家住的不是普通的民房,而是独栋的老洋房!
这种保存完好的老洋房,放到后来的市场上,那也是几亿十几亿一套的价格,而且基本有钱也买不到!因为这房子和四合院一样,是历史遗留下来的,贵就贵在少!
凌爻看她惊讶,问她:“怎么了?”
阮溪清一清嗓子小声道:“你家好有钱哦。”
凌爻牵着她的手,“现在也就是非常普通的人家。”
阮溪笑笑没再说话,哪个非常普通的人家会住这样的房子,那都住在弄堂里一家人挤几间房,条件再差的人家跟住在盒子里似的,挤得不得了。
走到大门前,凌爻带着她敲门进屋,“爸妈,我回来了,我把溪溪也带回来了。”
声音不过刚落下,凌致远和周雪云就从屋里出来了。他俩看到阮溪都是眼睛一亮,笑得满面红光上来打招呼:“哎呀,这么多年不见,溪溪长成大姑娘啦。”
他们因为回来后精神上没了压力,日子过得也相对舒服,所以比在乡下的时候看着气色好了很多。但毕竟受过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脸上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仍然很明显。
周雪云相对来说还好一些,因为她把白发全部染成了黑色的,还烫了卷发。
凌致远白发花花,看起来便更加沧桑老气一些。
寒暄两句周雪云就把阮溪往屋里拉去了,不让她站门上。
凌爻手里拿着行李箱和在街上买的一些礼品,和凌致远跟在后面一起进去,父子俩也都笑得开心,喜意满面的样子。
这样子的热闹喜庆,是这么多年来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都没有过的。
虽然平反回到城里以后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虽然回来后凌爻什么都不说,听话懂事认真学习,一点麻烦都不给他们添,但凌致远和周雪云知道,他心里一直结着事情。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个结就是阮溪。
原本他们以为凌爻就是在乡下孤独沉闷,和阮溪玩得好离不开她,等回到城里恢复正常生活,有了新的同学伙伴,有了新的生活,他就会慢慢把阮溪给忘了。
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嘛,深的时候确实特别深,但一旦分开不在一起了,那慢慢就抛之脑后了。毕竟乡下的生活只能算是一小段插曲,他和阮溪也只处了两年。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凌爻却一直把这件事结在心里,仍是不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其他的同学伙伴,更就别提长大以后在感情上去和别的女生相处。
毕业以后倒多的是姑娘喜欢他,但他连话都不愿与人多说一句。
他们当父母的心里自然是着急的,但是他们又深知凌爻是什么性格,所以急也没有用,只能憋在心里。然后憋到年上凌爻回来过年,这事突然柳暗花明了。
而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能凌爻敞开心扉的那个人,还是当年那个女孩子。
凌致远和周雪云觉得很意外,又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意外是这两个孩子在分别那么多年以后,居然又碰头聚到了一起。不意外是,除了阮溪,又还有谁能让凌爻那么高兴,回来说自己找到对象了呢。
年上的时候家里气氛好,这大半年来家里的气氛一直都好,直到这一天,凌爻把阮溪带回来,这种欢喜舒心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周雪云把阮溪带到客厅坐下来,又是给她拿吃的又是拿喝的,面容里一直带着兴奋,嘴上说:“早就让爻爻把你带回来了,结果拖到现在才带回来。”
阮溪还有些生疏的,笑着说:“一直没有抽出空来。”
不过这种好久不见的生疏,和周雪云凌致远稍微说点话便就没有了,毕竟凌爻在旁边,毕竟过去这大半年时间里,她在电话里和周雪云凌致远说过话。
很快找回熟悉感以后,阮溪自然也就不多客气了,不把自己当成是客人,和周雪云凌爻凌致远一起忙碌,虽然他们并不让她多插手,只让她吃吃喝喝玩一玩。
吃完晚饭阮溪和凌爻站在楼上阳台上扶着栏杆看月亮。
八月十五的月亮大如圆盘,遥遥挂在正空,照亮两个人染笑的脸。
阮溪和凌爻在凌家过完中秋就回来了,到家的时候是傍晚日落时分。家里院门锁着没有人,阮大宝和胡同里的孩子正在石狮子旁边打陀螺玩。
看到阮溪和凌爻回来,他远远就喊了一句:“大姐,凌爻大哥。”
阮溪应他一声,和凌爻还没走到大门前,阮长生忽骑车冲到了他们旁边。阮长生气喘吁吁的,停下车子先打声招呼:“你们回来了。”
这一看就是有事,阮溪出声问:“这么急怎么了?”
阮长生缓了一会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小洁要生了,已经去医院了,你们五婶先过去了,我回来带大宝,你们去不去,不去大宝就放在家里。”
阮洁要生了她怎么能不去,阮溪忙掏钥匙去开院门,“那肯定要去的。”
开了院门到屋里把行李箱放下来,她和凌爻推了自行车再出来,跟着阮长生一起往医院里去。阮大宝连书包都没放下,就被阮长生给带走了。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阮洁刚进产房不久,因为产房里还有其他产妇在生产,不让男性进去,所以陈卫东焦急地等在产房外面,而钱钏在里面照顾着。
钱钏有生产的经验,有她在里面照顾着自然放心,阮溪也就没有进去添乱,免得打扰到阮洁生产。她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外面等着。
站在产房外面等一气,听到产房里传来一声声的声嘶力竭的喊声,阮溪只觉得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听得实在是心慌,手指不自觉捏到一起捏紧。
凌爻看得到她身上所有细微的反应,伸出手默默地把她的手握进掌心里。
这样等了半个小时,阮洁还是没有出来。
阮溪不时抬起手腕看一下手表,脸色上的着急不比陈卫东少多少。
阮长生因为经历过钱钏生产,所以看起来淡定一些。
这样又等了二三十分钟,产房的门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