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多余来接她。
姜玉堂看着车厢中备好的竹篮,他连夜让人做的,准备今日来接沈清云和她的猫。
如今……他抬手捏着眉心,又狠狠地踹着那竹筐一脚。
马车外,赵禄身子一颤,差点儿把马车撞到旁边的包子铺。
沈清云再他走后很久,僵硬着的身子才一点点缓和下来。她躺在美人榻上,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浑身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冷。
这种感觉她之前有过,是她刚来京都的时候。一片无际的黑暗要江她吞没,像是眼前蒙上了一层面纱,再也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沈清云好久没感受过了,她闭眼睛任由那看不见的黑暗将自己吞没。
等再次醒来,是千金在耳边叫。
它舔着她的脸,在她身侧不安的走来走去。沈清云把千金楼进怀中,听它不安的叫。
她往窗户那儿看了眼,雨还在下,天边一片漆黑,门口响起小厮的敲门声。
“公子,您一整日没出来了。”
沈清云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店小二,年纪很小,瞧着才十三四岁,生得倒是唇红齿白,很是讨喜。
“掌柜的说您一直在屋子里没用膳,让小的来给你送点吃的。”
店小二送了四菜一汤,菜肴倒是简单,精致。沈清云一样用了一些,又给了银子让小厨房每日里给千金煮点肉。
“牛肉,虾肉都可以,鸡肉也吃一些。”沈清云嘱咐道:“它不吃鱼。”
千金长得非常好,油光顺滑的一瞧就是精心养的。小二瞧了几眼,但是不敢摸,拿着赏钱高高兴兴的去了小厨房。
因为下雨,朱雀街没点灯火,漆黑一片。
沈清云坐在窗前,忽然有些迷茫,她身子回不了南疆,魂魄困在了京都。
别人的前途一片光明,她的眼前好像都是黑暗。
翌日雨停了,沈清云便去了一趟朱雀街。
在侯府的时候她极少出来,如今搬出来后,倒是方便不少。刚下过雨,青石板的地面被洗的干干净净。
沈清云走在小道上,一夜过去,四周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来往的行人,顽皮的孩童,叫卖声一响,整个市井烟火气。
她走走停停,有些漫无目的。
秋风吹到她身上,她却感觉还是冷。是那说不出口的冷,就好像浑身都在水中。
沈清云想再看一遍,然后出发去扬州。
她母亲何氏自小在扬州长大,只是后来跟着宋府之后就一直在南疆没有胡来。
何氏没说过扬州的事,但她想去看看。去看一眼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然后……
沈清云睁开眼,往回走,刚转身。
背后就响起一阵车轱辘响,有人大声喊道:“张瞎子——”
她顺着那声响看过去,青石道上,一人正推着车走过来。
板车上坐着个瘸腿的女人,推车的是个眼瞎的男子。
木板车咕噜响,那推车的青年听着车上女人的话,缓缓朝着沈清云走来。
“卖豆脑花的的是对老夫妻,男的腿脚不好,女子的眼睛看不见。”有人摸着她的头发道:
“但是豆浆、豆汁、豆脑花儿都好吃。”
沈少卿说完这话之后,又笑了笑,声音里一阵遗憾:“不知道那铺子还在不在。”
沈清云看着那对夫妻停在枣树下,她上次来过的古井旁。
张记豆花儿的牌子立起来。
她忽然就湿了眼眶:“还在的……”那对老夫妻走了,但他的儿子儿媳还在。
豆花儿铺子一直在这。
沈少卿,你能不能也回来啊。
第54章入冬
朱雀桥下的一家豆花儿铺子,已经开了三十多年。
从老一辈子就做起,就像那棵枣树,已经是根深蒂固。那对老夫妻走后,留下一个儿子叫张盛。
张盛随他娘,眼睛不好。
刚生下来的时候其实还是看得见的,小的时候没有一点问题。可等长大后,才发现眼睛也带了病。
眼睛越来越差,从之前看不见远地方的人,到后面看不清路,直到现在的一点都看不见。
看了大夫也不管用,吃不起药,眼睛瞎了就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