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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阿猫阿狗都叫,生生变成了烂大街的名字,比如新约里的耶稣使徒的名字:马克、保罗、彼得、约翰、飞利浦、安德鲁、詹姆斯什么的。旧约里的名字一样重名率极其高:大卫、迈克尔米迦勒、丹尼但以里、亚当、约瑟、安德烈什么的。女士们也一样,女孩们喜欢用“玛丽”各种译音以及“基督徒”的音译克里斯蒂娜,你去教会后排吼一嗓子这两名字,女孩不一定全回头,但很多会回头。

此外基督教历史上的一些圣徒名字也被“喜闻乐见”,如圣方济各stfrancis,他对文艺复兴的艺术及西方人的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很多基督徒敬仰他,用他的名字为自己的孩子命名,于是英国便有许多人叫弗朗西斯francis,法国有许多人叫弗朗索瓦franc0is或弗朗索瓦丝franc0ise,女,荷兰有许多人叫弗朗士frans,匈牙利有许多人叫费伦茨feencz,连美国大城市也叫做“圣弗朗西斯科”。

但这些名字都是有自己涵义的:比如“亚伯拉罕”的意义是“万国之父”、“以撒”的意义是“喜乐”、“大卫”的意义是“可爱的”、“丹尼但以里”代表是“神是我的审判”、“雅各”代表的是“抓取者或者取代者”。

中国人名只有两个字,你不能给儿子叫“张亚伯拉罕”,但是你若取意译,你儿子的名字又变作:“张国父”这实在没几个国人敢取,即便真心造反,也不好意思,太不谦虚。其他的,比如“张以撒”和“张大卫”,听起来洋气得要死,但若你取意译,就变成“张喜乐”和“张可爱”,谁知道你这土得掉渣的名字是从圣经来的所以中国牧师只好选两个字的音译给自己起名:雅各、以撒、保罗、彼得、约翰、马可、大卫什么的。

而外国传道士和中国本土传道士反其道而行之:一定要取个富含深厚中国文化韵味的中文名字,比如:“戴德生”、“丁韙良”、“罗孝全”、“汤若望”、“马礼逊”什么的。所以不论在宋国还是清国,提及著名的牧师或者神甫,一听是洋人名字,那五成可能是个中国人,一听是中国名字,那也五成是个洋人。

这种中国人取洋名的方式自然让非基督徒国人反感。范西爵更反感:现在不是他年少无知买路摊西装以当“黄洋”为荣的年纪了,生活的风霜让他反而痛恨或者嫉妒这些以洋为荣、飞黄腾达的家伙们。因此看完方秉生对牧师点头哈腰的那套洋奴做派,心里抑制不住的仇恨往上泛。

“那当然,神魂西学嘛,没有神魂,怎么做好西学呢”方秉生打了个哈哈,说了几句官腔,肚里盘算的却是:“搞定当地大教会,什么事都好办一点,毕竟大教会都是网络遍及全国的,教会里有报纸、有大官、有医院、有学校、有“煽动”教徒的能量,更有能量直达天听,所有地方长官即便不是真基督徒,也都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刘国建说了,这次四个比较有实力的家伙可能全是长老会的,虽然还不知道搞定那四个土鳖的难度,但先搞好和长老会牧师的关系总是有备无患。今天运气不错,竟然直接遇上了,先认识认识,留个好印象。不虔诚的牧师最好办,给钱就行,反正牧师都穷;打动虔诚基督徒牧师也容易,过两日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虔诚的样子,多听道、多聚会、多提点问题表现自己读圣经很认真思考。当为穷人募捐或者十一奉献的时候,一定要主动捐,而且记得带银元,不要用纸币:银元沉,显得自己奉献得多。

侯长老一定要巴结,这是肯定的。那个医生,更要巴结,现在教会西医都可以说是神医,哪个地方不缺西医就连官员和流氓看见医生都得弓腰握手,要不你去吃中医人中黄啊,说不定那中医除了医术不如你之外,口才游泳搏击技能比你都好你骂不过、骂过也追不上、追上也打不过。

以前人动不动三十五岁上下就死翘翘了,现在西医进来了,医术高明的吓人,什么都会治,谁不想活得久点所以西医有时候影响力比牧师都大,刘国建那种小子看见李约翰医生肯定腰弓得比对侯雅各要深,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应该从巴结他孩子开始。”

盘算停当,方秉生走回彩票店门口,还想向范西爵打听情况,笑问:“那个李医生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是他闺女吗多大了上学了没有”“他闺女当然是他闺女”范西爵眼神变了,冷笑了一声。“怎么了”方秉生八面玲珑,听出口气不对,急急问道。“李医生是个烧神”范西爵鼻子里冷冷一哼。“烧神什么意思”方秉生愣了一下。

范西爵解释道:“这是我从这城里一个陕西来的朋友那里学来的土话,他就用来形容李约翰。李约翰八年前来这的时候,是长老会的第一个治理长老,是在海京长老会医学院读出来的,算当年本地第一个西医。但是后来,不知道是治病还是传道啊,和龙川一个暗娼好上了,那暗娼生了个闺女,扔给了他,就是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孩。”

说到这里,范西爵不屑的哼了一声:“切,传道传出孩子来了所以现在侯雅各是长老,侯雅各可比他资格嫩多了。当年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李约翰所有教职都被撤了,差点就被赶出教会,但是这人真脸皮厚,也不滚蛋,就在诊所里继续呆着,哈。”

“他娶了个娼妓吗”方秉生目瞪口呆。“谁嫁给他那小姑娘的亲生老娘还在做暗娼呢就在那边巷子里挂红灯笼那家。”范西爵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你都知道,她还能做暗娼给治安官送钱了”山鸡在后面插嘴道,一听到这种事他就兴奋。

“我这外地人都知道,全城谁不知道但是你敢和全城医术最高的西医为敌吗抓他的老姘头抓他小孩的老娘以后生病了还怎么去看病”范西爵两手一摊说道。“哦”方秉生和山鸡大眼瞪小眼,齐齐哦了一声。“现在那女人就是此城公开的楼凤,谁敢管她”范西爵摇了摇头,忿然的扭头吐了口痰,说道:“表面道貌岸然,背地男盗女娼,全城还都巴结他,他玛的上帝也是贪也不管”

方秉生足足愣了半分钟,叫道:“西爵兄,别乱讲李医生基督徒就不能做错点事情吗人都是罪人,懂吗你不是考科举的时候就自称受洗了吗你不看圣经吗神爱我们要宽恕别人的罪过”“哪有你懂得多神爱你这种人不爱我黑白颠倒的这狗屁世道”范西爵突然一跺脚,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狠狠瞪了方秉生一眼,转身就进到店里去了。

方秉生和山鸡目瞪口呆,一直到范西爵背影隐入那黑色破旧的店门阴影里,两人才转回头来,异口同声的不屑骂道:“痴线”

040、正儿八经的良民

gu903();范西爵气呼呼的走了,但在方秉生眼里,他的生气比一只蟑螂爬到脚上的情况都不如,根本就没理他,而是让滑竿轿夫过来,上去立刻命令前往龙川火车站。山鸡就在下面看着,疑问的叫道:“生哥,还不回钟二仔他们哪里”“去哪里干嘛先跟我回火车站。”高高在上方秉生抽出怀表看了看,用文明棍敲了敲竹竿,叫道:“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