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医生啊,我肚子疼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恨不得想死”老王蜷缩在放在桌子上的门板上,虽然强压着自己不动,但浑身都在颤抖,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爹,别这么说,李医生医术可以回天呢。”他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握住老爹的手腕,急急的说道。
但是李医生放下听诊器,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这病已经治不了了,准备后事吧。”“什么不要啊李医生”那男孩愣了片刻,俄而眼泪飞溅而出,绕过老爹,啪的一下跪在了李医生面前。“孩子,别这样,我明白。”李医生摇了摇头,本想说什么,但是只说了“我明白。”
“崽,你这样干嘛”村长上去把小孩半抱半拉的拖起来,说道:“老王这辈子有你也就值了,你这样不是让大家难过吗”“是啊,崽啊,我都四十岁了,多少人能活到我这把年纪啊有你这个儿子传宗接代,我还求什么呢”蜷缩在门板上的老王眼泪也顺着脸往下流,但话语很坚决。章必成默默的走过来,用西洋的传统,一把搂住男孩,男孩挣扎了两下,软了身体,趴在章必成胸口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医生,我还能活多久”老王叹了口气,问道。“也许,就这个月吧,或者明天。”李医生问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医生,我疼起来晚上都憋不住要哭叫,我自己无所谓,我不想让和我相依为命的这崽难受,他娘死得早,”老王顿了一下说道:“能给我点鸦片止疼吗”
李医生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旁边站着大哭的他儿子,他点了点头,转身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把四个纸包,说道:“这是四个鸦片泡,你家有烟枪吗”“我家有,我以前还是抽的,但是太贵了就慢慢不抽了。”老王咬着牙说道。“拿好吧。”李医生把四个鸦片丸塞在老王鸡爪子一样痉挛的手里。
听着老王儿子的嚎哭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天井里,李医生在水盆里洗干净了手,他突然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有时候真希望鸦片可以像清国那般便宜。”“抽鸦片总是不好的,你不是也支持国营限烟政策吗”章必成看起来心情也不好,他摸着被马上要失去父亲的少年泪水打湿的前襟,缓缓的说道。
李医生走到门口,怔怔的看着天井上阴暗的天空,嘶哑着嗓子说道:“鸦片是最好的止疼剂。以前这个国家没有西医,人民生了病就只能受病痛的折磨,一个小小的牙疼都有俚语说会要人命。而且即便中医只是巫术,穷人根本就看不起病买不起药,只有抽鸦片才能减弱肉体上的病痛,缓解自己内心的愁苦。”
“所以鸦片就是这国曾经的医院。”李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抵抗鸦片,一是要靠耶稣的救赎、圣灵的指引;二来就需要我们这种西医努力拼搏,治愈百姓的病魔,让他们不至于被病魔折磨得体无完肤而无能无力。”说到这里,李医生又叹了口气:“但是我们龙川这么多可怜的人,而我们长老会诊所除了我这个医生,就只有六个护士,哪里可以救得过来所以有时候,我真希望可以给我实在无能无力的病人多用上点鸦片。”
章必成听到这里,咦了一声,走到李医生身后疑惑的问道:“李弟兄,我来之前就听说你医术很高,而且善于教学,你来龙川也有七八年了吗怎么不培养几个医生呢”说着章必成迟疑了一下,说道:“以你的工作能力,七八年还不能把龙川的教会诊所升级为教会医院吗”
这有点质疑李医生工作态度的问题,李医生也听出来了,他转过头来,摇着头苦笑了一下,竖起了三根手指,他说道:“三个三个啊五年前我就推荐过我手下三个护士进入京城同济医学院了三个人我给他们辅导,给他们开推荐信,结果他们也确实勤奋聪明,都顺利毕业拿到了西医执照。”
“那怎么这里还是只有您一个医生呢”章必成问道。李医生苦笑了起来,彷佛嘴巴里塞了满嘴的黄连,他深深叹气说道:“为什么这里还只有我一个医生那是因为拿到医学院的执照后,就是西医了,身价立刻就高了,这是个日进斗金的行业。京城那么繁华的地方,同济的高才医生,多少医院求着你去行医呢所以我的三个徒弟,两个在京城进了私立大医院,一个在这个府的首府惠州市挂手术刀牌子开诊所了。他们背弃了他们对我说的誓言,他们一个都不回龙川。”
“他们还是不想把自己全奉献给龙川这个地方啊。”章必成点头说道。“他们嫌弃龙川破、龙川穷。龙川破真是笑话我们基督徒必须服从神的呼召,哪怕就算被命定为门童,也要坚守岗位,把每一个顾客视为耶稣,恭恭敬敬的替他们开门但是,玛门金钱对人吸引力太大了啊。”
弟子们的食言和背叛让李医生看起来老了十岁,他摇了摇头,看着厢房里忙碌的手下护士,说道:“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辅导手下护士们学更精深的书籍了,更是不会给任何人开学院推荐信,我只需要让他们会简单的医术,做好一个称职的好护士。对龙川百姓而言,一个在龙川教会诊所努力工作的低级护士,也比远在京城私立医院日进千金的医生,强过万倍”李医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王走后,村长领来的人鱼贯而来,几乎都是自己没法走过来的重病号,李医生和打下手的章必成忙得团团乱转,两个小时后,终于得闲一会,李医生累得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连听诊器都好像忘了拿下来,章必成也一口干了一杯热茶,这水草蝌蚪雨水混合成的东西现在也宛如琼浆了。
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医生,您过来了”却是矮胖子范林辉一溜小跑过来了。“你们昨天见过了吧”李医生笑眯眯的问章必成道,接着转头对范林辉叫道:“老范,多亏了你昨天替我运了两车东西过来,否则今天就吃苦头了,这村子一下雨真不好走啊。”
“哎呀,我应该做的”范林辉坐在李医生身边,大笑起来,自己斟茶喝了一杯,说道:“我刚刚去村子另一头发米去了,结果他们又告诉我我那一箱火柴来了,我又跑到另一头接货去了。”“火柴”李医生不解的问道。“这地方穷人太多了,我想着除了我捐献的五十元之外,再多奉献一箱火柴给他们吧。这样他们生火方便啊。”范林辉解释道。
“感谢耶稣,感谢老范啊。”李医生赶紧说道。“嗨一箱火柴不值钱的,我自己就做这个”范林辉隐隐有些得意,但还是不敢居功。对于基督徒而言,可以表功但绝不可居功;对于真基督徒而言,更是认为自己没有任何功,表功都不表,功劳都是上帝的。
这个时候村长又领来三个人,两男一女,三人都穿着破烂、脸色发青,走路摇摇晃晃,两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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