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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附和之声。“这王八蛋刚刚想砸李医生来着李医生看病不要钱啊”有人连李医生的好处都记起来了,这更激起了一片同仇敌忾和后悔的声浪,大家都叫着应该现在冲上来把这个想砸李医生的年轻人直接打死。

人群顿时骚动不安起来,而对面的三个传道士也紧张起来,想极力制止人群的爆发,因为若是人群发了疯,这躺在泥地上的小伙子眨眼间就会被撕成碎片。大家都喜欢法不责众这个词,杀人都可以。欧杏孙先制止了满脸无奈和苦涩的李医生他们,他们想对人群说什么,然而他转过身,又制止了看起来马上要冲过来在牧师眼前打死面前这个年轻人的人群,他就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他走到人群前面,以主人给客人介绍羊群一般的姿势,对李医生和章必成他们微微弓腰,两手指着人群,笑眯眯的大声说道:“李医生啊,看看,咱们龙川百姓忠君爱神,被教化的多好那英国来的洋弟兄回京城去别忘了给教会和报纸讲讲啊”说罢转身对人群叫道:“好啊,今天各位好汉没丢咱龙川的人哈”

这话顿时激起了人群一片又一片的笑声,又让大家变成了憨厚朴实的老百姓,不知多少人摸着自己后脑勺憨厚的笑了起来,浑然忘了刚刚他们要一拥而上打死那个倒霉蛋、也忘了不久前想揍死李医生他们、连那个倒霉的剧团老板都被忘了。大家憨厚的笑着,看着空空如也的舞台,看着躺在牧师和警官之间已经被揍得半死的那人,大家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在这里挨雨淋干嘛呢人群笑着开始四散走开了。

欧杏孙不动声色的遣散了人群,笑眯眯的走了,当然没忘了临走前给了那年轻人几下警棍吃,他忙着去勒索剧团老板了。而李医生他们三个就按原定计划沿着河岸朝那些船上的廉价“娼妓”和嫖客传道,基督徒不想让人嫖宿自己的姐妹。

计划也很粗暴简单,三个人就拦住从船上提着裤子下来或者看起来想找条船上的男人,围住他,问他:“你难道会嫖自己的姐妹吗你为什么嫖娼你懂不懂你死了要复活还要被审判,到时候你就永远死了”

嫖妓的人很多,妓女也很多,老板打手也很多,三个人有点势单力薄,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些事,这边已经知道这三个人是治安官罩着的,嫖客被围住只能落荒而逃,或者气急败坏的大骂:“你们还有天理吗咱从古到今,哪辈子禁过嫖我又没偷没抢的,凭什么我就要下地狱嫖是风花雪月嫖是中华传统美德”

老板和打手大部分都认识李医生,不少人还求过李医生给他们或者他们的姑娘治性病,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搅和自己的生意。有的妓女乐意请他们上船听听福音,有的妓女就恼羞成怒朝他们泼尿水,还有的,看他们过来了,立刻起船往更上游一点开去: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李医生还顺路给乐意试试的嫖客检查病,大部分是性病。

抽了个空子,章必成认真的问李医生:“刚刚治安官说的教化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突然要打死一个未经审判的人”李医生想了想,说道:“教化在这里是说不敢不愿意造反。我们这边人特别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即便平平安安的活着,若没有信仰、没有真生命,而是活得像一群行尸走肉或者像山里的一群野猴子,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的教化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个,我们只需要战斗就可以。”

章必成指着河上多如过江之鲫的妓船,再次不解的问道:“看起来,中国人很怕官府,嫖也第一次成为非法,为什么那个警官不管这些人呢”在岸边发福音传单的侯长老插嘴道:“难道法律有,警官就要管吗没听说过啊,呵呵。”“这叫法治啊,一切以法律为尊。”章必成解释道。“我们这没听说过,自古就没有过吧”侯长老挠了挠头皮,满脸都是不解。

李医生呵呵一笑,说道:“法律不管更好像嫖、贩卖人口这种事即便严管也没用,因为这个根子不在法律上,而是在每个人的心里,没有嫖客哪里来的妓女没有买主哪里来的偷窃贩卖儿童所以,同胞的心就是我们的战场,让我们基督徒来做光驱散黑暗、做盐防止社会腐烂吧用爱为武器,比以刀枪棍棒强迫他们伏法,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也更有用。”侯长老笑道:“一群坏蛋你搞出多少法律来都没用,还得靠皮鞭和棍子;而一群真正的基督徒,没有法律也无所谓,只要有本圣经就够了。”

062、爱畜生胜于爱同胞

在侯长老等三人还在冒着小雨在河边骚扰“中华传统美德”的时候,一个倚着船弦的妓女,看三人脸红脖子粗的或者吼叫或者把人拉到树林里就地检查性病,她拿了一个团子用莲叶包了,对岸上的章必成笑道:“哎,那几个洋和尚,我施舍给你们个饭团子,你们给我祈福吧。”章必成愣了,不知道这什么意思,而侯长老则笑了,大声叫道:“我们不是和尚,不能为你祈福,我们需要你悔改”

就在这时,一个手握长枪刺刀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岸边,一把拉住侯长老叫道:“李医生呢,我们有个伙计受伤了需要他去看看”五分钟后,李医生和背医箱的章必成跟着那青年人到了岸边少数几座还算看起来不会倒的老宅子里,院子里几个壮汉满脸怒气的把一个被扒了衣服的人踢跪在泥水里。那院子里的屋子里则挤满了鸦片馆的人,桌子上躺着一个正在喘息呻吟的年轻人,他大腿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流满了西洋式裤子,只剩刀柄露在外边,欧杏孙他们也在旁边看着。

“啊,李医生,我们这个伙计抓人的时候,被刀捅了”冲上来的竟然是大嗓门李猛。“没事,没事,我检查一下,把他的裤子剪开”李医生一边检查病人,一边指挥章必成打开医箱,拿出刀子、纱布、药品和针线等物件。

旁边站着的欧杏孙两根手指捏着一块银元翻来覆去的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旁边急吼吼的李猛和钟二仔,他问道:“老李、钟少爷啊,我记得你们不是退出鸦片馆了,怎么两位今天又来了”“退出鸦片馆,我也是鸦片馆的人啊。”李猛笑道:“今天馆里缺人手啊。”“怎么样,你那议员到底是干嘛的啊”欧杏孙笑眯眯的问。“嗨,谁知道呢上面的意思而已。”李猛摇了摇头。

那边鸦片馆几个管事的已经问了李医生,这受伤的伙计虽然看起来被捅得吓人,但是运气好,既没伤到大血管也没伤到神经,就是皮肉伤,李医生觉的治疗还是挺容易的。听李医生这么一讲,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李猛吐出一口气后,转身一把抓过手下拿着的一条长枪,他捋起了袖子,大踏步朝着院子里那个跪地的年轻人走去。

“好你妈个小贼不仅贩运私烟还竟然敢伤我们的人”李猛在雨里猛地吼着,接着扭头吩咐手下:“把他的右手给我摁在这石板上”立刻一群虎狼般的手下冲上去,把那个年轻人先压在泥地里,然后把胳膊拉出来,把一只手宛如待宰的鸡脖子一样压在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