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有火柴和蜡烛就是睡觉的地方,怎么突然着火了”
有人摇了摇头,脸上表情突然狰狞了,握紧拳头说道:“张老板,有路人给我们讲,治安官刚撤走,我们所有人都在厂门里商量的时候,就趁这个空挡,西边街道上有人隔着墙朝咱们宿舍木楼扔了两个冒烟的火把那时候,周围都没人看着,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火已经烧起来。”李广西听后倒抽一口凉气,好久以后,他勃然大怒的吼叫道:“这还有王法吗畜生啊”
齐云璐在人群外,背着手看那黑乎乎的宿舍楼,张其结三年前靠着火车站建了纺织厂,新建筑都是西洋式的楼房,惟独这个宿舍楼倒是原来几个地主之一留下的,本来就是座黑乎乎烂乎乎的二层小木楼。张其结接手后,没有拆这个靠在西墙边上的木楼,而是让工人住,这可是廉价现成的宿舍。
后来随着他厂子越办越大,这座二层小木楼先是被延长,接着又在上面加盖了一层,变成了一座三层高长长的木楼,但是可想而知,被这种法子生出来的宿舍看起来就是一副要倒塌的颓丧模样,一有点大风,整个宿舍楼都咯吱咯吱的乱响,好像一个乞丐夜里磨牙那般。但是张其结不在乎,本地工人都回家住,所以住厂工人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或者本地穷人,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总比你离开厂子睡桥洞强啊
齐云璐一来龙川,刚认识张其结的时候,就好几次想替他盖一座西洋式的筒子楼,经常有意无意的对张其结说:“老张,你那宿舍楼不怕风吗哪天出点事塌了,要是死了工人咋办,不如修个好楼吧,我给你修,包你用一百年不会坏的。”但是张其结每次都笑而不语,齐云璐知道他是省钱。
不过现在,这省钱也省不了,木楼已经被烧得奄奄一息了,光看熏成黑色的外壳和一半的楼被烧穿了顶,露出的黝黑木头茬子还在冒烟,就知道再也没法住人了。“也许我又有生意了。”齐云璐偷眼看向人群里的张其结,他死死抿住嘴,力争保持脸上严肃的表情。
工人围成一个大圈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在哭,李广西看张其结不吭声,就替他大吼大叫的追究到底是谁失职让人烧了宿舍,有工人又问道:“工厂被封了,那我们工钱咋办啊不干活有工钱吗张老板,我家里人要养啊”这话顿时有人附和,宛如一阵阵的阴风吹过人群,场面一边凄凉。
这时张其结大吼一声:“都听我说”说罢他推开工人,爬上厂里的一架四轮运货马车车斗,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大家围拢在这马车前,定定的望着张其结,安静了下来。张其结反手伸到背后,拿过了自己辫子梢在身前,使劲握了又握,用力得就和他咬牙一样大,然后他猛地一甩,辫子黑蛇一样飞了起来,盘在他脖子里,显出了一股决绝的坚定。
他握紧双拳大叫:“弟兄们朋友们我的工人们咱们纺织厂遇到了一些困难这不稀罕,人生在世谁没有沟沟坎坎的不要放在心里,我们团结一心度过难关只要我张其结在一天,龙川纺织厂就在龙川纺织厂在一天,你们的饭碗就在”
说着,他伸开拳头,变成了手指指着厂门说道:“但是大家也看到了,官府在找我麻烦。若是谁家里有困难,不想和我同舟共济,很好,多谢弟兄们帮我这纺织厂了,圣经说绝不可拖欠工钱,我也从来没有欠过任何弟兄的血汗钱,这次也一样。工资我立刻结算给你们,由会计和李老板一起帮忙先把工资给你们。愿意留下来的,我张其结在这里谢谢你们谁愿意走谁愿意留我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和我并肩为龙川纺织厂做的一切”
说完,他以中国的礼仪,抱拳朝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作了三个揖。工人们一片死寂。很久之后,有个人说道:“我信得过张老板,离了纺织厂能去哪里呢我愿意留,没工钱也一样。”“我也愿意跟着张老板。”又有人小声的说道。大家说着同样的话,对着车斗里的张其结抬起头咬着牙说着。
张其结强忍着盈眶的热泪,连连作揖,叫道:“我谢谢大家”说罢,他一指厂房说道:“住厂的兄弟暂时无处去,就先去二楼办公区住吧,哪里有会议室有走廊,地方足够大。我也跟你们一块住,同甘共苦,共度难关”说罢他指着下面的一个管事大声说道:“老李,立刻去我家,把我家人都接到厂里来,这段时间我就住在纺织厂办公室里。”
在办公室里,张其结正听着李广西和齐云璐二人的诉说。越听他越愤怒,太阳穴的青筋霍霍直跳,他叫道:“皇帝让大家选举,就是个选字,我们自己选怎么了他们民主党实力那么强大,竟然连让我们选选都不让还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搞我们他还要脸吗这头畜生”
齐云璐看着张其结,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老王据说这两个月都得吃牢饭。老张你看,怎么办要不要咳咳,服气一下,准备些礼物,上门给方秉生赔礼道歉”
“我擦他妈的”李广西大吼一声,狠狠的跺了下地板,吼道:“他无故陷害我们我们根本没有惹他啊,下手怎么这么毒奔着家破人亡来的这是条疯狗竟然拿命案往人头上套封掉我们两个工厂,砸掉上百号人的饭碗我们还要给他这杂碎赔礼道歉”
“那怎么办怎么斗呢”齐云璐摊开手说道,因为太过投入,嘴上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要知道,刘国建已经成了他的狗了,张局长不管,你和县令市长斗”张其结咬牙道:“我们龙川县城人团结着呢,方秉生和刘国建他们这群外地来的狗种,我我我唉”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对方权势熏天,光靠小县城一群人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李广西突然“哎”了一声,说道:“我在惠州城和京城都有行业伙伴,他们有的很有钱,儿子、女婿也有在朝廷在做官的,我去写信给他们求帮助”
张其结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不能让他这么嚣张,否则老王怎么办老王又是个犟脾气,不会服软,万一真被他和刘国建黑死在牢里也有可能。我也写信,我这机械是通过布商协会进口的,认识两个管事的朋友,我去求他们,看看有什么办法。”
“报业呢老李认识惠州大城的报纸吗他们城大人多影响力大,我们找记者来揭穿黑幕”齐云璐吼道,不过他不是真心的,所以有点有气无力。李广西此刻倒愣了一下,叹气道:“我也想过,但是怎么说呢老王是涉嫌命案,老张是偷税和涉嫌走私鸦片,这都是都是我擦,这报纸都不好报道啊,你不能不让治安局维持治安、不让税务查税吧”
“广西,你最熟悉惠州城,去联络你认识的大报报纸吧,我也去求人联络京城大报。”张其结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一拳擂在办公桌上,吼道:“我要起诉宋左铁电公司督察不严、以致让我货物被人混入鸦片我和他们打官司最好让全国皆知我一定要把事情搞大到时候报纸上小道消息就漫天飞了,我倒要看方秉生怎么办”
gu903();“你真下决心了宋左铁电可是超级大企业啊”李广西有些惊骇的问道。“不就是个赌嘛”张其结咬牙切齿道。齐云璐挥着手强笑道:“老张,你想明白啊,你这是老鼠斗大象,这不至于鱼死网破吧不就是个选举吗”李广西也和齐云璐并肩站着,连连点头,显得同意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