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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的美梦都有了玻璃天花板,因为人人都梦想可以当官嘛。钟二仔还年轻,前途远大,什么都敢想,既然进入了洋药行会,也幻想有一天说不定朝廷改制,也算个满清管盐场的那种官。

对于王秀珠这种身份,撑死也就是个算个妾,但海宋不许纳妾啊。后台也不是太硬,在族谱离钟家良的距离太过遥远,说实话能挤进钟家良的族谱都是废了千辛万苦,烧香磕头求爷爷告奶奶,谋到一个小县城的洋药差事,哪里敢生事要是以丫鬟方式收了王秀珠,那怎么解释她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孩子这不是给脸上抹黑吗

而且她既然这么不检点,随便就和他上床,这种女人留在身边敢放心吗纳妾都犯不着。钟二仔就不想理王秀珠了,还想掏几十元打发了这个玩腻的女人算了,让她不要到处乱讲。然而王秀珠此刻谋求的已经不是名分问题了,她谋求的是保住性命。

在满清传统文化里,家族处死王秀珠这种伤风败俗的人是合法的,浸死的时候,围观者,那成千百的人还会鼓掌叫好。这就是满清式官府行政力的补充来源于儒家的家族奴隶制的宗法制度。所以王秀珠在生死攸关之际,也顾不得脸面了,和情郎撕破了脸,宣扬:若是钟二仔不救她,她就去衙门告钟二仔。

钟二仔也吓尿了,他也是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的,打起官司来,或可能赢,但刚来龙川鸦片馆就职没几天就被一个大肚子告,这在公司里还怎么混谁不知道钟家良是帝国大大的忠臣,事事都跟着朝廷走,虽然不是官吏,但比官吏还忠心耿耿。海宋又是以神立国,出了这事,别说职位没了,说不定坐牢呢。

无奈之下,钟二仔只好去找本地的豪强来解救脱困。找的就是来之后结交的好朋友,当地黄姓大户。没想到黄姓大户没有像钟二仔想的那样:给点钱找个苦力去认了这个奸夫的名头,他另有所谋,谋的就是李医生。虽然当年是李医生用西医治好了他家里大大小小很多人的疾病,但是现在黄大户不仅不感激李医生,相反非常仇恨这个人,因为这个人骨头里透着邪气。

龙川位于粤赣交界之处,算个穷乡僻壤,是惠州府的附庸,没有特别的军事价值,属于惠州降它就降、惠州反它就反的完全无力量的地区,因此神皇入粤并没有扫过这里的宗法大族,因此相比其他被血与火扫荡后的地区一片狼藉不同,这里还保存着几个满清就有的大户人家,别人看这里是保守,他们看叫做正气犹存,当然是儒家的正气,黄姓大户就是儒家正气的脊梁之一。

李医生确实医术精湛,让只见过中医坑蒙拐骗的他们觉得是扁鹊再世华佗重生,但是李医生是借着医术在传道。要是说早就有的天主堂,黄姓大户没说的,这就是赵三桂也信的皇家宗教,后台是强国法兰西,后台钢钢硬,连主事神甫就是个黄发碧眼的法国人,因此他们没胆去撩天主堂。

但是他们不明白李医生这样一个纯种的中国人也能搞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教会呢他们教的教会不像天主教那么富丽堂皇,看一眼外墙雕塑就吓得腿软,他们的教会是寻常租赁来的四合院。他们的牧者也不像天主教有华丽的制服,拿着黄金白银的祭器,举手投足威严十足。新教教会牧者就是李医生这个一看还以为是穷秀才的医生,讲道就是穿着布袍干巴巴的讲经。

而长老会明显比天主堂有活力,因为李医生拼命的拉人入教,但是他都拉了些什么人啊:码头苦力、前黑帮成员、吸鸦片破产者、被打折手无法行窃的小偷、乞丐乃至于年纪太大没有顾客濒临饿死的娼妓,几乎整个县城底层的人渣。

这些第一批信徒莫说黄姓大户这种百年来傲视龙川的上层人看不起,平民看不起,乃至于人渣内部都看不起他们,他们很多都丧失了谋生能力,一坨屎都比他们值钱。然而就是这种人渣中的人渣,李医生欢欢喜喜的聚敛了他们,在他的四合院里组成了一个百姓氏的大家庭,大家团结互助、亲密无间、勤奋工作、同舟共济,一起努力在对耶稣的赞美诗中活了下去。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丐帮组织方式吗这不是丢人现眼吗黄姓大户越来越讨厌这伙长老教教徒,很长时间都怀疑他们是一种白莲教形式的邪教。然而他们求教见过世面的人,却得到了不想听的答案:这就是正宗的基督教教义,传说中打遍全球无敌手的强国国内就是这种垃圾人渣结社吗孔曰富贵在天这伙人渣明显都是老天抛弃的啊,耶稣会在乎这些天杀的王八蛋黄姓大户不信。

然而李医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连他们几家都受了影响:他们的仆役、佃户甚至于他们年幼的子女都信了李医生的传的教或者表示极大的好感。慢慢的,县城被李医生割裂了,儒家精英们带着恐惧和极大的不信任,看着这个掌控别人生死的神医拯救越来越多他们鄙视的人。

而且这伙人好像也觉的是个人了,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不是以前那种流浪狗看见人的眼神,一个个貌似很无礼对着黄姓大户笑,你凭对我笑呢,你配吗黄姓大户早就想找个机会制止这种上下尊卑乱了的情形。问明白王秀珠正死咬着牙不说孩父亲是谁,黄姓大户觉的惊慌失措的钟二仔正好给了他一个石头。

可以砸死李医生不是目的,是砸死卑贱者的主耶稣。他们对王秀珠说:“你就去说是李医生的种,他就住在你家隔壁,而且还经常跑你家给你父亲看病吗这关系他脱不了了。而且他是神医,衙门的县官和官差见了他都客气的不得了,你说是他搞大你的肚,整个县城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

结果年少无知的王秀珠在钟二仔和黄姓大户的威逼利诱之下,第二天对父亲说了:“孩子的父亲就是隔壁李医生。”她爹立刻就垮了,貌似一秒钟之间就衰老了几十岁,然后这个中年男站起来,狂怒的撕碎了李医生送给他的“信耶稣得永生”的条幅,怒吼着:“这是畜生啊枉我还这么信任他,我有眼无珠啊人渣败类披着人皮的鬼。”

说罢一脚踹倒王秀珠,拣起一把菜刀就杀到隔壁去了。李医生家里可不是他一个人,到处是人,他开着诊所、无偿教人医术、教小孩识字、免费给无家可归人住的,因此四合院里有实习护士、学生、乞丐、病人,满登登的全是人,王老爹操着菜刀杀进去,自然是鸡飞狗跳的一通纷乱,大家很快制服了这个无力的鸦片鬼。

然后问问,这位发狂了,在龙川县,想杀谁也许都有点道理,但惟独杀李医生没有道理。但一听是李医生搞大了我女儿肚子,大家全傻了,站在诊所门口莫名其妙的李医生也傻了。

当时是助理护士的席向道是李医生的第一个信徒,虽然算是老的信徒了,但也没几年,肚里全是火气,当即扔掉手里的手术器械指着王老爹鼻吼叫道:“你放屁李医生去哪里我大部分都跟着,哪里有这种事,你诽谤李长老,我要去衙门告你。”

gu903();旁边的王鱼家原来也是家贫如洗,家就在一条破船上,因为口拙从惠州一个西洋式画廊被解雇,也信了李医生加入长老会,他也跟着席向道指着王老爹后面泪如雨下的王秀珠叫道:“什么什么李什么李长老谁不知道你女儿天天天天和那个打情骂俏我看我看是那个那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