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单刀直入的发问了。
听到这个问题,潘近星猛地转过头来,用鸦片枪指着李文新睁大满是眼泪的眼睛吼叫道:“讲清楚不是我一个人赚的,是我和大哥两个人近20年工作的血汗钱啊还搭上我大哥一条命啊”屋里鸦雀无声,潘近星悲惨的吐了口气,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委顿在床上,把烟枪撂在手边席子上。
擦干了眼泪,说道:“我回去美国后加倍悲惨,黄金早挖光了,谁还能再在毒蛇密布的沼泽里挖到金块重新开洗衣店,到处是华人在竞争,价格被压得不像话;开鸦片馆,我没有本钱了,当地帮会老大看我没钱也不再罩我了,而且美国居然还南北内战了,男人都去打仗了,经济萧条之极,洋人都过得很苦,我这种华人过得更苦
我这第二个十年咬紧牙关没日没夜的苦干,才仅仅存了几千美元啊,而我已经离开家25年了,40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我流着眼泪从美国回到福州,根本不想回家啊,家里亲人都死光了,我又这么混账。大哥白死了、血汗钱全都被骗光了、自己又不争气没有赚多少钱,我有什么脸皮回去见乡亲
我连座西洋碉楼都盖不起的,而十年前我是可以盖、可以光宗耀祖的这是为什么我在福州口岸看到报纸上的张其结,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千刀万刻的男人,我立刻咬呀切齿的从福州坐船来龙川,我就要一口气这个人偷了我的钱偷了我的青春废掉了我整个人生”
“你怎么能确认轮船上就是张其结呢你是福建人,他是广东龙川人,你们也不过就是轮船上几天相处吧假如他真是轮船赌博团伙头目,你怕是连他真名是什么也不知道吧”李文新问道。旁边的齐云璐也想问问题,但听到李文新的问题咋舌不已,把自己的问题咽回去了,因为比起为张其结质疑来,竟然是这个记者更犀利,一针见血。
“我当然知道他谁骗走自己一生血汗会不追查他”潘近星捶着破席子叫道:“身无分文的我,在海上漂泊一个半月后重新抵达金山市,在船上我就听船员们说有伙中国人专门骗中国人是骗局我新找的工作就是“太平洋航运公司”厨房杂工我想找到他,要是要不回自己的钱,就和他同归于尽
结果半年后在船上我终于遇到了参与赌局的一个混蛋,在我发疯般的用刀子尖捅着他的助骨、手掐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他吓得跪在甲板上,什么都给我说了我竟然接替了张其结的工作岗位,而他这个畜生竟然拿着我的血汗钱回家光宗耀祖去了”
说着他从席子上拿出一份报纸来,那上面头版上就是张其结的大幅画像,潘近星指着报道上被他划线的部分给两个听众看:“看看,这个人渣说得多好听:我之所以留辫子,是因为这是我在美国努力工作的见证和好帮手这是胡说八道,张其结辫子是他作弊的工具,他把辫子盘在头上,牌就可以藏到辫子里,以挠头皮或者擦汗的动作换牌这个人渣”
齐云璐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旁边的李文新简直如律师一般专业,他摊开手说道:“这没用,你还是什么都证明不了。你不也留着辫子吗难道说你也是老千对吧”
“我刚才说告诉我这事的诈骗犯也是这边的人,叫做黄老皮,龙川附近的河源县人,他三年前也回宋国了,我来之前特意去他家找他,但是他已经因为私开赌场被河源治安局抓了,判刑三年,我没见他”潘近星拿出一张纸说道:“这就是他家的地址,他也很恼火张其结,因为张其结本来说分钱,但是只分给他们一万多美金,其他的钱都被张其结自己带着上岸私吞了。”
李文新拿过那纸片,看看上面的地址,警惕的看了一眼凑过来头要看的齐云璐,直接把纸片装进了衬衣口袋,说道:“这东西给我吧。”接着李文新转头问齐云璐道:“我大体问完了,齐先生您要问什么”齐云璐一愣,还没说话,潘近星冷笑着问齐云璐:“是不是要考校我英文,问吧”他是是用英文讲的。
齐云璐能听懂英文,赶紧摆手道:“我不考您英文,我就是来看看听听,您看起来这么有气势,我也没什么好讲的。”眼看参访完毕,齐云璐又不吭声,屋里一时寂静下来,接着潘近星和李文新互相看看,突然异口同声的叫道:“嗨我都忘了”“忘了什么”齐云璐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两个都低头伸手进口袋摸索的家伙。
结果两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钱币递向对方,又是异口同声的说话。李文新说道:“这是曝料费”潘近星说道:“这是喝茶钱”李头新手里捏了五角铜圆,潘近星手里竟然是一张十元海蓝大钞。“给我钱什么曝料”潘近星惊讶的看着李文新。而李文新也惊讶的看着潘近星:“你给我钱”齐云璐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看来两位都不缺钱。”
潘近星白了一眼齐云璐,正色对李文新道:“今天在广场就有五六个记看来采访我,但是他们都没有您看起来信任我,聊了一会都跑了,只有您一直聊到现在,很认真,我很感动。虽然在福州在美国都听老乡说海宋是道德沦丧只信洋神只认钱的匪类,但是我在美国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世界很黑暗。
能有个人信任你不容易,不论是洋人还是你们宋国人,非常谢谢李记者一直听我唠哇。这钱您收下吧,知道宋国报纸很厉害,希望您给我一个公道,给天下一个真相。这钱您就拿去用,我老了,在美国落下一身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一脚蹬了,求您给我个公道,让我可以闭眼下黄泉见我大哥。”
手里的五角铜圆在十元大钞面前确实拿不出手,李文新讪讪的把自己的铜圆掖回裤袋,接过了那张大钱,他想了想说道:“潘先生,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得提醒你,这件事在10年前发生,地点是在太平洋公海上,10年前海宋刚刚算开国立足脚跟,当时法律都没有而你们赌博地点在美国公司船上、在公海上,适用于哪国法律呢
张其结出国的时候算清国人,回国的时候是美国国籍入籍宋国,这适用于哪国法律而且就算他出千,你参与赌博本身就不受保护,你肯定也是美国国籍,因为清国现在对国籍都一桶浆糊,也就是说这事是10年前在太平洋上两个美国人之间的赌博。我本来是做民生类报纸的,对民事诉谈有点了解,这种事你打官同也赢不了的,甚至你都立不了案。”
“我是赢不了我也没想打官同。”潘近星长叹一声,但是他猛地咆哮一声,攥着手里的报纸,拇指指甲深深陷入上面笑容满脸的张其结画像里,他摇着报纸大吼:“我这辈子毁在这个人手里了我只是要讨个说法官同不打,难道天良就没有吗
你们宋国不是说以神立国吗不是说耶稣保佑你们吗不是说你们畏惧上帝吗不是说要选举民间精英为民做主吗我就要看看海宋怎么对待这种精英我就要看看上帝怎么对待这件事我要宋国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们上帝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们给天良和公正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