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王鱼家没有跟随祷告,却随着席向道的祷告头使劲的点着,握拳的双手在每个停顿间都枪一般有力的上戳,合着嘴里一次又一次有力的低吼“阿门”。
跪在二人中间的张其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浑身在颤抖,眼泪噗嗤噗嗤的往下掉,在听到席向道祷告到这句“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就是我的命令。”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全身都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在大哭之中,张其结只觉眼前全是黑的,只有奔流的眼泪彷佛一条河带着往前冲,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到王鱼家和席向道在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每一次触觉,都让他脑袋里什么东西断裂一次,让眼泪更加的奔涌,他如被加了煤的蒸汽机那样,以要爆炸般的渴望输出钢铁心脏里的那烈火焚烧的痛苦。
不知哭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他依旧闭着眼在抽泣,一只手擦着他的眼泪,那手很粗糙,耳边传来温柔的话语:“不要怕,你会挺过去的,人生就是这样,神给好事也给坏事,让我们不知道前面的路。等我们到了天国,天父也会这样擦去咱们的泪水。”
温柔的话是席向道的,而那粗糙的手面无疑是王鱼家的。耳边又听到“神说要与哀哭的人同哀哭。其结,我们懂你,你行的神会教你怎么做的。”而肩膀上有一只手在拍他,在清冷的凌晨夜里,这只手很软很温暖。这次,手自然是席向道的,而声音是王鱼家的,他除了引用圣经上的话外,他的话经常是不连续的、直接的。
张其结坐在地上,哽咽几声,睁开了眼,但是在眼缝看到王鱼家轮廓的时候,就羞愧的低下了头,再次哭了起来,王鱼家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那边席向道也重新坐在地上,罕见亲热的揽住了张其结的后背。
“我对不起你,鱼家,我疯了我想弄得你破产我是咋种我还想开除你的教”张其结感受着王鱼家那只手的粗糙和温度,泣不成声的说了起来。王鱼家吃了一惊,说道:“哎呀,我来的时候还怕你打我呢。我答应了那个宝少爷,把你顶替了啊。”
已经被郑阿宝说明白了,知道是郑阿宝把事情办砸了,又怕惹祸才把自己扔了当替罪羊,所以张其结呜咽着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压根就不应该听宝少爷的,应该听你的。可是,那时候我被官帽子、出大名、见皇帝给给
哈哈,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我为了点狗食把自己良心都卖了,现在我得了报应,这报应真快我真蠢呜呜,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席,对不起李医生对不起龙川长老会”“不是听我的,是听耶稣的。”王鱼家嘶哑的腔调沉闷的响起,这次显然是不许反驳,但是他握着张其结的手更加有力了。
席向道拍了拍张其结后背,说道:“不要再提了,我们都原谅你。其实,我们这么多年好弟兄,你心里怎么想我们也差不多知道。耶稣说弟兄得罪你,你当饶恕他七十个七次。我们都是长老会的,是同一个肢体,比亲弟兄还亲,以后还要在复活永生,大家还是好弟兄,这点小事你不要挂念了。大家都希望你好,主耶稣基督也是。”
听了这话,张其结抽泣了两声,然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坐在地上的他曲起了腿,伸手在裤袋里乱掏,拿出了一张纸,带着歉意说道:“其实李医生的电报昨天下午就到了,但我看了一眼,就掖兜里了,我那时好像被魔鬼附体了,根本不想看他要对我说什么。反正肯定也是说我这事的,我们看看吧。”
“有火吗”张其结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电报,另一只拍了拍裤袋,抬起头来问。王鱼家和席向道面面相觑,席向道说道:“我们来得急,没有带”就在这时,擦的一声,突然一团光亮升起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虽然微小,但因为黑夜无光,立刻如旭日一般耀眼,竟然晃得并肩坐地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眯了眼睛。
“我有火柴,你们要吗”潘近星手里捏着那根燃烧的火柴,从两排长椅中间走了过来。“老潘你什么时候来的”王鱼家吃了一惊。借着火柴的微亮火光,潘近星和张其结不小心对视了一眼,都慌不迭的闪开眼睛去,潘近星借势把那根快烧到手的火柴扔了,大厅里恢复了清零的黑暗。
里面潘近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早就来了,你们三个都没进来的时候,我就溜进来了,没想到”“什么那你全看”黑暗里立刻响起张其结尴尬到恐惧的大喊,这大喊又好像被羞愧烧着了尾巴,喊到一半就嘎然而止。
潘近星搓了搓牙花子,说道:“是啊,我进来没一会,就看到张张这位他疯子一样披头散发的推窗子,吓得我赶紧站起来躲到长椅里去了,就看他弄开窗户跳进来,一路哭着、踉踉跄跄的跑到前面跪下,我”
“你别说了。”黑暗里传来张其结羞愧的大叫,接着是悠悠的一声叹息,然后又听见他说:“潘先生,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声音的轨迹变了,大家尽管没用眼睛看,但也知道后一句话,是张其结抬头看着潘近星说的。“哎呀,你哎”潘近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席向道赶紧插话问道:“老潘,你半夜跑礼拜厅来干什么”潘近星挠着头皮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我今天不是和老王一起睡在教堂书店吗但是我半夜烟瘾犯了,睡不着,你们又不让抽鸦片。我突然想起,今天姓郑的突然对王老弟变了态度,我也许也许能拿到点钱
这好像是我朝王老弟的洋大神祷告应许了,这些天我跟着你们祷告,不就是求这点小事吗这洋大神既然这么灵验,我得我得继续求吧所以我就看夜里也没人,我也犯了烟瘾浑身疼,就溜进礼拜厅拜神感谢。
这不,没说两句,这张张张他就冲进来了,你知道我看见他就害怕,就吓得躲起来了,也不敢走动,就在两排长椅下生生坐了一个多小时吧,硬生生的挺过了鸦片瘾头这一阵啊”
“呵呵。”王鱼家没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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