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对李制如何回答这问题,也产生了足够兴趣。
“唔我选择支持我自己,这样可以嘛”李制有些不安,小身板不由晃了晃。
李栋和魏征都惊讶了,俩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支持谁,都非常为难,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困难就不存在了。”李制说完以后退两步,似乎还有些后怕,害怕自己回答不正确而被师傅和父皇批评。李制的决定比放弃支持两人更进一步,表明他自己的态度,不受任何意见的影响,哪怕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傅,一个是他的父皇,他也要坚持自己的初衷他是一个有主见的太子。
李栋和魏征不由相视一笑,李栋从魏征的眼神里看出欣慰和赞赏,魏征从李栋的眼神里看出自豪和骄傲。二人对李制的回答都非常满意。
李栋对魏征说道:“李制有这样出色的表现。实在是朕的福份,也是魏师傅精心调教的成果,朕心甚慰。不过孤认为。他身为太子,将来大统的继承人,只会纸上谈兵,不懂用兵,对大唐不利。所以,孤想让魏师傅忍疼割爱,让出一些时间。让制儿和徐世绩习武,不知道魏师傅对此事有何高见”
魏征眼光一亮,向李栋禀手致礼。称道:“陛下有此想法,微臣以为乃是社稷之福。太平天下自然要以文治,纷乱年代则以武治。太子既懂文又通武,使文为主。以武为辅。文武相辅相助,成效自然卓著。微臣自然举双手千万,只是师傅人选嘛,为何只选定徐世绩一人”
李栋心里一动,知道魏征一定有他的看法,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看法之前,他并没有冒然提出建议,这是老诚持重。自己必需得抛砖引玉了:“孤曾经和皇后商量过,选来选去。还是觉得徐世绩带兵谋略在先,不比只懂用武只知杀戮,其他人杀气过重。漠视生命对社稷来说,并不是江山之福。魏师傅有何看法,不防直说。”
魏征说道:“还请圣上宽恕微臣之罪,微臣有后情禀报。”
“赦你无罪,但讲无防。”李栋背着手,在墪馆里走来走去。
“微臣是一介书生,自幼习诵诸子百家,春秋礼仪,两汉辞赋,包括天文地里,政疏谏诏,野闻小道,凡能搜到的,无不仔细把玩品味,以体悟世间万象,人心时俗,换代风云。这乃是集众家所长,为一人所用,厚积薄发,取宏用精。如果仅仅局限于一人之著述,哪怕是学究天人之天书,哪怕烂熟于胸,这看世界万物的眼界也就受了限制,容易蒙尘而产生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太子者,国之根本也,身系天下济济万众之命运,肩挑社稷江山之安危。学武也要集众家精华,多多益善,万不能只限一家,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一叶障目,作坐井观天之窥。所以微臣以为,除了徐世绩以外,还要涉猎孙子、阴阳、鬼谷、太公、子房等多家兵述。可以集中精力研习一家,然后再触类旁通,由深而广,由精而博。”
李栋听魏征侃侃而谈,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学问大家,既精而专,亦深而博。这样的见识就是穿越以前,也不失为振聋发聩之言。李栋便问道:“魏师傅以为,当朝之人中,还有谁合适作制儿的师傅”
“第一个人,毫无疑问,自然是李靖李药师。这第二个嘛,自然要数秦琼秦叔宝了。第三个,陛下已经做出选择,微臣就不需赘言。第四个,我以为磡丞相张须陀李世民也堪当重任。只不过他们二人朝务繁杂,只怕时间不多。圣上不如这样,让他们二人把兵法心得写下来,使太子研习,然后再和他们学习,这样便能节省不少时间。”
魏征举荐的这些人,李栋和陆柔曾经都讨论过。但听到秦琼的时候,李栋的脸色灰暗了一下,旋即就恢复平静,似乎魏征根本没有提起秦琼似的。
李栋怎么会不知道,秦琼为人精明,带兵作战十分强悍。不过想当初,还是自己把他引进门的。萨水城之城的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那个时候兄弟亲密无间,现在情况,一个却在天下,一个却在地下。
秦琼不是不可用,太可以用了。秦琼如果现在就提出来作太子太傅,朝内会产生一个信号,自己赦免了秦琼的罪行。这对将来制儿统治朝内非常不便,李栋从那次三天沉思中醒悟过来,身体大不如以前便开始下着一盘很大的棋。
李栋便问魏征:“非用秦琼不可”
魏征说:“陛下如果有不便之处,微臣可以替陛下做,秦琼此人非用不可。”
“那好吧,这件事就由你来办。不过此事要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李栋两三叮嘱,要魏征做好保密工作。
“微臣接旨,一有消息,即刻禀报陛下。”魏征躬身施礼回道。
“今儿个孤心甚安,想带制儿到处走走,还请魏师傅行个方便。”李栋替李制请假说道。
魏征心里非常感动,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一代帝王,对待自己这名从西唐阵营来的降臣,如此礼遇,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啊
李栋牵着太子李制的小手,步出塾馆。李栋心里知道,魏征提那几个学武的师傅,最后一个才提到李世民,也是担心李栋有异心,才不得不把他放在最后。魏征耿耿忠心之下,其实有着一颗极为敏感,极为细腻的心。
李栋走了以后,魏征站在塾馆内狠狠发了一阵子呆,想前事,想后事,想左右,想尽一切,隐隐约约的体悟到李栋的一番苦心。如果他没有存私心的话,不会对自己的结拜兄弟,又拿下长安攻艰战的大功臣,秦琼秦叔宝做出这样狠心的决定。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这个苦衷只能由他一个人知道。
魏征想通以后,回到家里,换上便装,乘一辆马车驶向秦琼的府上。马车密封得严严实实,谨防外人知道,自己身为太子太傅,却去拜会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话,吹什么风,就是身为皇帝也管不了天下的民意,小心些为好。
到了秦琼府上,魏征并没有禀明身份,只说一位重要的客人来拜见。
秦琼接到消息以后,非常纳闷,心说自己获罪之身,门前冷落车马稀,谁会来看望自己而且还说是一位极为重要的客人。重要的何种程度秦琼便不想见,现在风口浪尖之上,万一见了不该见的人,传到朝堂上去,会拖累自己的。现在这一切的自由来得并不容易,若不是过年的时候,魏征替自己求情,自己现在还得呆在府内,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