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gu903();这样的周曜,实在好相处得很。

玉妩原就是温柔可亲的性子,没了先前的忌惮,行事也渐渐自在起来。周曜亦颇放任,这段时日里朝夕相伴夫妻融洽,连带着王府的氛围都有些轻松温煦。

然而今日,气氛隐隐有些沉闷。

书房外防卫比平常严了些,进了里面,周曜也是微锁俊眉,脸上颇有冷凝之意。而狄慎侍立在册,面上亦尽是肃然,在她进门时恭敬行礼。

玉妩脚步微顿,疑惑看向周曜。

周曜眉目不自觉松开些,神情却没怎么变化,只向狄慎道:“到了京城后先将他们安顿在别苑,到时候一道过去看看。”而后,随手掩了案上册文,朝玉妩勾了勾唇,仿若宽慰。

玉妩却怎么能放心,快步上前,低声问:“出什么事了?夫君神色瞧着不太好。”说着话去摸他的手,不知是不是窗口吹风的缘故,竟有点凉。

她眼底的担忧更浓了。

周曜嘴唇轻动,罕见地犹豫了下。

半掩的窗口送来凉风,屋里唯有夫妻俩相对,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丽眉眼,脑海里有许多事翻涌而过。

梦境般的旧事里,她也曾这样问过他,他的选择却是缄默——怕她担忧苦恼,所以从未提过身上的剧毒。

然后呢?

她始终被蒙在鼓里,忐忑忧虑却不知内情,他也终究未能找到解毒之策。在毒性日深身体日损时,他自知时日无多,自请北上戍边。玉妩大约是瞧出了他的不对劲,执意跟随北上,在苦寒遍地贴身陪伴。

然而长于温山软水的她,哪里受得住北地苦寒的天气?更何况,毒性逐渐发作时,剧痛亦如烈火赤焰,不止令他痛楚难忍,也一点点的悄然腐噬骨肉,假以时日,必要使他沦为恶鬼模样。

杀伐浴血,手刃性命无数,周曜不惧沦为恶鬼,亦不悔曾经的勇往无前。

可是她呢?

若让她得知实情,眼睁睁看着他血肉模糊白骨外露,而后丧命边塞,她经得住吗?

挣扎苦熬之后,周曜最终选了退避,摆出深情不再的姿态,一面让狄慎暗里铺好她的后路,一面拿出休书逼她离开,并以王妃葬身冰河的名义上报朝廷,试图抹去她的踪迹,免得他死后她被乔氏欺压。

她虽未信以为真,却再也无法在他的身边立足。

周曜仍记得她离开时的样子。

伤心欲绝,失魂落魄。

而他却唯有冷淡寡情,不露半分留恋。

哪怕只是梦境般的残破画面,周曜也清晰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让他在记起旧事后这些深夜经常无端惊醒,看着睡在怀里的人,痛如沉渊,亦心有余悸。

那么如今呢?

与梦境不同,这一回谢清玄主动找上门来,早早抛出了南疆的线索。玉妩无意间收留的那位女郎中姚氏更有回春妙手,不但令毒性稍有缓解,也为寻找元凶出力不少。

昨日已有消息传回,谢清玄他们寻到了那位姓汤的郎中,不日即可返回京城。且如今乔氏倾塌,楚王和陆家自顾不暇,有拜月门倾尽全力,这件关乎性命的事情必能办成。

届时,剧毒能否彻底解去,周曜暂且没有把握。但无论如何,前世那般锥心裂骨的疼痛,他并不想尝第二遍。

他的玉妩更不该再被蒙在鼓里,为他忐忑揣测。

深夜无眠时琢磨了许多遍的事已经有了日渐清晰的答案,此刻,望着那双清澈担忧的眉眼,他终是定了心意。

“去年我受伤休养,并非全然装病。”周曜牵住她的手,将纤细指尖包裹在掌心,缓缓道:“当时除了外伤,其实还曾中毒,不太好对付。哪怕我后来上了战场,那些毒也没清干净,还藏在身体里。”

他竭力说得波澜不惊,玉妩听了,却霎时色变。

第47章结局

即使没跟毒物打过交道,玉妩也明白这句话的背后的深意。

周曜是皇子之尊,哪怕受到乾明帝忌惮,身边也有众多太医可供调用。且他去岁上沙场时,正逢战事危急,那等时候,但凡有一丝法子,皇宫或王府里都该使尽手段为他疗治,以保万无一失。但那毒物至今仍未清干净,可见有多棘手。

而她与他同床共枕,竟对此一无所知。

那一瞬间,许多曾令她疑惑的细微情境倏然掠过心头。

是他偶尔深夜不归,以公务为由在外书房逗留到深夜,回来时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被她嗅到时,只说是见了受伤的部属,无意间沾染了药气。

是她偶尔半梦半醒时,听到他的异样的呼吸,朦胧看到他不寐的模样.而当她眯着眼询问时,他却总说是思索朝局,叫她不必担心,而后将她温柔拥在怀里,伴她安眠。

那些时候她也曾察觉异样,却总被他遮掩过去,拿温柔低哄将她拐向另一重温柔之乡。

她纵隐有不安,却又摸不到头绪。

毕竟周曜久经沙场所向披靡,朝堂战局都在他推算之中,关怀下属忧心朝堂实属寻常。且他正当盛年,在内在外都是龙精虎猛的模样,能将虎狼之师驱出边境,那样桀骜纵横的姿态,实在不像身体藏病之人。

且私心里,她也盼着周曜能身体康健,万事顺遂,不再受伤病之苦。是以纵有些微不安,她也没敢往坏处想,只尽心照顾起居,盼他能一扫旧霾,长命百岁。

哪知道,他竟是瞒着病情的?

初嫁来时他的虚弱模样霎时翻入脑海,一颗心不自觉就吊到了嗓子眼,玉妩捏紧他的手,声音都有点发颤,“这会儿呢,夫君觉得怎样?对了,那位姚郎中——”她灵光乍现,想起那位被周曜特地带回王府的女郎中,“她是南疆来的,手段和太医院的不同,会不会帮上忙?”

周曜瞧着她紧张的小模样,竟自笑了笑。

“那位姚郎中确实有些手段,调理了这些时日,毒性已有缓解。”他摩挲她细软的手,眉目间浮起的笑尽是宽慰,“如今也寻到了制毒的人,不日就能将他押回京城,到时候按着方子配了解药,便可无碍。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

他有意哄她安心,玉妩却只觉得鼻子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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