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年就是他的百岁寿辰,他不想死在深山老林里。
窸窸窣窣的草丛后传来她清亮的嗓音,“好。”
片刻功夫,她真兜着几个拳头大的野果回来,这果子酸,但汁水多,四祖爷问她哪儿摘的,她指了个方向,把果子剥了皮给他,自己继续去挖草根。
四祖爷:“你不吃吗?”
“不吃。”
四祖爷瞧着她。
进山后她摘了两种颜色的花儿编好戴在脑袋上,路上枝桠多,刮去了大半,此刻瞧着有点可怜。
他道,“你要是喜欢花,就在后院种,省得漫山遍野跑。”
“后院喂着鸡鸭,臭!”
老唐氏天天清扫后院,然而还是臭烘烘的,云巧说,“花也会变臭的。”
“花是香的就不会臭。”四祖爷记得山里有种红艳艳的花儿,香味宜人,让云巧种那个。
云巧蹙眉,“刺儿扎人。”
“唐钝给你种啊,他是读书人,知道怎么种花。”
云巧抬起头,眼里亮着耀眼的光,“我还要种黄色的花,紫色的花,白色的花儿...”
“都行。”
打那群不孝子走了后,唐久和他媳妇就不怎么拾掇后院,偌大的院子荒废了可惜,给她种花多好,四祖爷道,“有多的地儿给我种点草药...”
“臭吗?”
“不臭。”
“好。”
四祖爷笑了,尤其当她蹲身背他时,他笑里难掩满意,“我还能走,待会走不动你再背我。”
“好。”
要找村长并不难,服徭役的人多,远远就听到说话声儿了。
云巧走在前边,拿镰刀拨开挡路的枝桠藤蔓,以防划伤四祖爷。
四祖爷看在眼里,并不吭声。
等见着唐松柏,说完正事才感慨了两句,“墩哥儿媳妇看着粗枝大叶,心思细着呢,果真不能以貌取人。”
唐松柏还有些懵,“好好的,堂哥怎么想卖田地?”
“家里病的病,傻的傻,庄稼谁管?”
“将来大郎他们回来怎么办?”
唐大郎是唐钝的爹,村里人都这么唤的。
提到他,四祖爷就冷了脸,“丢下墩哥儿走的那天他们就不是唐家人了,是死是活跟墩哥儿没关系。”
唐钝有今天,是唐久和他媳妇的功劳。
甭想以孝压墩哥儿。
唐松柏颔首,“成,待会我就问问,叔,我能买吗?”
四祖爷道,“只要拿得出钱,谁买都行。”
唐松柏心里有了数,想问问价,四祖爷摆出副不耐烦的脸色,“好了,你先忙,我坐会再说,一路走来,我腿都快断了。”
好些年都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要知道是来小虎山,哪怕山里有金子他都不来。
四祖爷找地休息的时候,云巧绕过坑坑洼洼的地,走到了新搭的草屋后。
黄氏蹲在土灶的铁锅边,铁锅冒着烟,她做着针线活。
云巧喊声娘,高兴的走了过去。
黄氏转身,见是她,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唐钝爷要我带着四祖爷来找村长。”她放下背篓,挨着她蹲下,见柴火快燃尽了,忙捡起边上的枯枝丢进去。
完了拍拍手,拿出个野果剥皮,“娘,爹呢?”
“去溪水边洗衣服了。”黄氏低头就看到了她手上的勒痕,问她哪儿弄的。
云巧说扯草伤着的。
黄氏道,“唐家有镰刀,你扯草就带着。”
“好。”
她的手脏兮兮的,剥出来的橘子也不好看,还没剥好,就被一边突如其来伸来的手抢了去。
云巧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