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搁到台面上,村长劝了两回,大房执意分家,唐耀也不停的附和,没办法,年底时,赵氏几个儿子分家了。
赵氏跟着唐耀住。
她更想和大房过日子,又怕大儿媳妇记恨,不得已挑了唐耀,沈秋娥是绿水村的,性子软好拿捏,赵氏自认沈秋娥翻不出她手掌心。
村里人都知分家怎么回事,赵氏好面子,见人就说儿子大了,舍不得她操劳,想让她静心过几年好日子。
村里人懒得戳穿她,假仁假义说了几句唐耀几兄弟的好。
回家就训斥儿子儿媳。
唐耀几兄弟分家,请了唐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吃饭,老唐氏也被邀请了,不过老唐氏没去。
因为唐竹的亲事,她和赵氏形同水火,能避就尽量避着。
韩家娶媳妇老唐氏也没去,云巧作为云惠的堂妹,照理说要去吃酒席的,但她要去县里接唐钝回家,大清早就走了。
老唐氏送她去村口,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别走路,山上积雪深厚,掉坑里爬不出来会饿死的。
她给云巧租车的钱,云巧没要,说唐钝给了她钱,还给老唐氏看。
老唐氏没往她衣服里缝铜板了,云巧身量长高,肩膀粗了些,衣服紧巴巴的,缝铜板的话反而太显眼,“记得让墩儿再给你买两身衣衫。”
“好。”
路上堆着雪,石子掩在了雪下,走路不如平时顺畅,好在她不着急赶路。
她找到唐钝租牛车的车夫,请他送自己去县里。
刚谈好价格,旁边就插了道声音进来,“云巧姑娘去县里找唐钝的吗?”
有些时日没见,云巧差点没认出李善来。
他皮肤黑黝黝的,眼睛亮得渗人,像山洞里跑出来的野人,她嗯了声,将箩筐叠放在车板上,跳上去坐好。
车夫明显是认识李善的,颔首打招呼。
李善撑着车板,坐在云巧身侧,“正好我也要去。”
“你不是有马吗?”
“你看到了?”
云巧登时不说话了,翔哥儿说的,说李善在山里养了马。
李善没有刨根究底,指着道路两侧的山,“前些日子我和龙虎沿着山转了转,你怎么从长流村走到涟水县的?”
龙虎跟着云巧几个月,大致清楚云巧的性子,本想顺着云巧的痕迹找找路,结果半天就迷了路,不得已,只能沿路返回,龙虎在南境长大,颇有些识路的本事,然而到了西州,黔驴技穷似的。
云巧没有抬手,嘟哝道,“就那样走啊,又不难。”
“我给你钱。”
“我不要。”
唐钝不会答应的。
李善说,“你是不是害怕唐钝,你偷偷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云巧望着车夫的后脑勺,装哑巴。
李善摸着下巴,又道,“你告诉我的话,我就和你说云妮的秘密。”
云巧眼珠转了转,“什么秘密?”
“你先告诉我怎么去涟水县。”
云巧眼珠不动了。
李善想了想,“云妮伪造了身份文书。”
不偏不倚,恰好是五份,估计想找机会离开西州,身份文书盖了印章,想去哪儿都能去,云妮还真是胆大包天,这种事传出去是要杀头的,便是顾大人也会受牵连。
“哦。”云巧面无表情。
李善说,“我告诉你云妮的秘密,你也该和我说了吧。”
“我又没答应你。”云巧歪头,扯了扯头上的草帽,“你别想诳我。”
唐钝说了,只要没答应就能反悔,她没有反应李善。
李善噎住。
“唐钝到底教了你些什么...”
短短时日,竟这般不好糊弄了。
不过她好像一直就不是个好糊弄的,李善心思微动,“云妮的身份文书在我手里,你要是帮我忙,我把文书还给你。”
云妮自认做得隐秘,甚至还在涟水县租了间宅子藏那些东西,殊不知还是被他找了出来。
“我有自己的文书。”云巧说,“我的在唐钝手里。”
她跟唐钝离开沈家的那天夜里,曹氏把她的身份文书给唐钝了。
唐钝藏在自己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