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钝爷奶不是普通人,她上次过去就没讨着好脸,大过年的,可不想上赶着招晦气。
沈云惠坐在小曹氏身侧,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婆婆说唐家两老很好相处,定是巧姐儿在她们跟前说了什么,以致她们对咱们有误会。”
她成亲,唐家是随了礼的,吃酒那日,唐家却没人来,为此,她婆婆特意去唐家,老唐氏直说天冷不舒服不来了,她婆婆以为是跟赵氏的嫌隙引起的,没有往心里去,后来去唐家借石磨,察觉老唐氏不似从前和善,回家问她。
沈云惠说,“巧姐儿看着傻,心里聪明着呢,奶怕是被她骗了。”
曹氏早有这种感觉了,在山里修路,她顿顿吃黄氏的饭菜,云巧明面不说,转身就跟人议论她的不是,要不是她背后有唐家撑腰,曹氏早收拾她了。
曹氏后悔道,“当日不该应秀才爷的话。”
云巧待在家,生死捏在她手里,让云巧往东她不敢往西。
不像现在,管不住了。
小曹氏编着草鞋,徐徐道,“巧姐儿该是回来还礼的,翔哥儿送了那么多只山鸡,不还礼说不过去。”
提到这茬,曹氏怒气更甚,“翔哥儿,给我出来。”
刚刚就该挺直腰板问唐钝要那些山鸡,沈家没分家,轮不到沈云翔做主,她抄起门后的木棍,龇牙咧嘴奔去西屋,“甭以为窝在屋里我就打不着你了。”
西屋的门关着,她使劲撞了撞,门纹丝不动。
沈云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这是镇上的铁锁,奶你撞不开的,我不是我姐,任你打就打,你要是见不惯,就分家。”
分家的话不是第一次从沈云翔嘴里说出来,曹氏恨得牙痒痒,“想分家,门都没有。”
云巧去了唐家,地位水涨船高,如果分家,三房的日子很快就会越过她们,曹氏坚决不会同意,“把门给我打开。”
“奶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吧。”
沈云翔躺在墙边的木床上,云巧走了,云妮又不在家,这屋子就被他要了去,沈云山是长子,为此大哭大闹,沈云翔丝毫不让。
秋收是他起早贪黑的干活,有屋子自然也是他的。
他翻个身,故意打鼾。
曹氏怒得继续撞门,“把锁给我还回来。”
“这是我大姐买的,跟奶有什么关系。”
曹氏服徭役的那段日子,沈云翔将家里的东西摸得清清楚楚,少了的粮食是他偷藏起来的,他和爹娘迟早会搬出去,自然要早作打算,沈云翔说,“奶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把大堂哥的亲事定下来吧,别哪天人家找上门打架就惨了。”
沈云山到处招蜂引蝶,迟早会惹出祸事。
他还要在家里住些时日,不想被沈云山连累。
沈云山的事儿村里好些人都清楚,谁让他是秀才爷大舅子,姑娘们奔着唐家,芳心暗许的不少。
至于有没有珠胎暗结,除了沈云山和当事人,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曹氏摔了木棍,在门口骂了许久,越骂越恨,冲进黄氏屋拿黄氏撒气。
黄氏是个闷棍子,无论曹氏怎么骂,骂得多难听,她自顾缝着手里的衣衫,不顶嘴,不哭泣,安安静静的。
曹氏骂得口干舌燥没了声儿,又去找沈云山,问他有没有招惹有夫之妇。
沈云山脸红不已,“奶,你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么,早先就劝你娶其他姑娘,你认定李悦儿,非她不娶,现在亲事没了,家里乱糟糟的,你是要气死我呀。”
她对几个孙子寄予厚望,奈何他们没有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尤其是沈云山,曹氏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见儿子挨打,小曹氏忙过去劝架,“娘,云山不是那样的人,我看刘家姑娘不错,娘要是满意,不如就她吧。”
秋花是春花堂妹,五官周正,性子也安静,刘家条件比沈家好,以后相互有个帮衬。
沈云山纠结,“娘...”
“李家没安好心,往后给我离李悦儿远点。”
小曹氏极少疾言厉色的说话,沈云山心里害怕,嘴唇哆了哆,没有反驳。
沈老头抖着烟杆,叹息道,“就刘家姑娘吧,挑三拣四的,小心最后一个都娶不着。”
刘家相中的是沈云翔,奈何沈云翔年岁小,村里男子成亲晚,待沈云翔到了成亲的年龄,刘秋花都二十几了,刘家不敢等,因此只能选沈云山。
事情说定,小曹氏就和曹氏去了刘家,两家没有请人看日子,为图省事,亲事定在年后初五。
沈云山心里打鼓,私底下问小曹氏是否太急了些。
小曹氏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云惠和云巧比你小几岁都嫁人了,你再拖下去,村里人又该胡言乱语了。”
男子拖着不成亲,要么心里有人,要么有隐疾。
小曹氏道,“娘不会害你的。”
沈家的事儿云巧都不知,和唐钝回去后,老唐氏看背篓的东西原封不动,问唐钝怎么回事。
唐钝避重就轻,“沈云山说云巧偷了他家粮食。”
老唐氏碎了口痰,“那家子我是瞧不起的,要不是看在巧姐儿的份上,谁乐意搭理她们,她们竟往巧姐儿身上泼脏水,往后不让巧姐儿回去了,有什么事,请巧姐儿爹娘来家里吧。”
“好。”
云巧这趟回家没有见着沈云翔,衣服也没给他,“翔哥儿过年不能穿新衣服了。”
“你穿过的哪儿是什么新衣服...”唐钝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