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也冲了一下,随手一抖,将那筐上的水珠尽数抖掉。
“姐姐不给大师伯也采些回去”芷仙一边问道,已经攀上了一株树尖,素手轻挥,就将顶上最嫩的芽叶采了一撮。
明娘却似未曾想到过,经芷仙提醒,倒也颇为心动。虽然严人英这个师父并不怎么尽职,但若有问题时,他也能不厌其烦的解释研究,倒是不曾看轻了明娘出身。笑道:“好啊正好还能留出些,给师祖也送去一份。”
芷仙道:“这份孝敬就姐姐自个去吧,我就不跟着沾光了。”其实她也是故意给明娘机会,毕竟她们俩的情况并不一样。无论如何芷仙还有徐清护着,自然不用再去讨好醉道人。但明娘拜师严人英却有些像强扭的瓜,二人并没多少互为师徒的自觉,自然要在醉道人那边多留些印象才好。
芷仙攀在树上,想要扭断一根碍事的树枝,但掰了半天,那拇指粗的树枝竟没掰断赶紧呼道:“明娘你注意点啊这树枝出奇的结实,别刮坏了衣裳。”
明娘笑道:“我省得了,你还是看好了你自己吧怕是过去从来都没上过树呢吧”
芷仙一听“上树”二字,立时像想起来徐清将玉虎剑交给她的时候。第一次御剑飞行在空中,那时真有些得意忘形了,一头就撞进了一片竹林里。整个人都挂在了一棵大竹上,幸亏四下无人看见,否则可就丢人到家了。
“挂在竹子上,也跟上树差不多吧”芷仙心中如是想着,却不由得笑了出来。就在她稍微一愣神之际,听“撕拉”一声,身上穿的鹅黄色锦绣小袄,竟被一条树枝给划了一条大口子从腋下一直裂开,偏偏修真之后芷仙也有些寒暑不侵的神通。那小袄里头只穿了一件白丝衬衣,从此望去甚至连里头裹在酥胸上的水蓝色肚兜都看的清楚。
“啊”芷仙惊呼一声,苦着脸道:“刚才还提醒姐姐小心,却自己先遭了大树报复。”
明娘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笑道:“可不是么你要折人家枝条,人就毁你衣裳。幸亏此处荒野无人,你先将我这丝绦系着。”明娘穿的是一条连身长袍,束根带子勒出腰身只为更好看些。然而明娘这边刚解开丝绦,还没等递给芷仙呢却忽然眼神一变,回头向东南方的一片蒿草丛望去,冷然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芷仙也被吓了一跳,循着明娘眼神望去,果然见那处草丛“沙沙”轻响,却不似被风吹出来的。虽然芷仙没看出来那里面藏的到底是人是兽,但明娘既然喊了什么人估计应该不差。赶紧飞身而起,抢过明娘手里的丝绦,抖开也有尺来宽,围在身上正可将那裂开的口子遮住。
古代的礼数甚多,虽然芷仙也只是坏了衣裳,但仅仅从暗处偷窥女子就大不应该了,更何况还看见人家走光了别看芷仙平时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头还是个大小姐的性子,何尝受过这般委屈早就将玉虎剑灌足了真元,若真是个偷窥的男子,少不得就要好好教训一番。
“哈哈哈”就听那草丛里忽然传出一阵宏亮的笑声,分开四五尺高的蒿草,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蓝衫劲装的年轻人。看其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长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身材也算高大挺拔,乍看上去竟也有几分英俊只可惜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再配上薄薄的嘴唇,一看就给人感觉心性刻薄,少恩寡义。
那蓝袍青年施然出来,倒也有些礼貌,躬身施礼,道:“在下言安,偶经此处,见有人影,特意过来查看。”只可惜他这谦谦君子之态,全被头上斜插着的一根干草棍给毁了,反倒让人看瞧着极为滑稽。
明娘微微一皱眉,但她不善与人交际,又不想多事,索性就放过去也好。但芷仙可不管那套,柳眉一竖,喝道:“休要胡说什么叫过来查看这地方是你们家的吗再说若你真是心中无愧,又何必藏在草丛中这等偷鸡摸狗的行径,还仿佛若无其事好端端一个赳赳男儿,却如蛇鼠同类,真是让人不耻而顾。”
那言安被说得脸色一僵,眼中射出刻毒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芷仙。书中代言,这言安本来乃是川南大户的子弟,因为家中曾有一位舅祖入过峨嵋派,因着这层关系就上了凝碧崖。此人本来资质还行,但生在大家从小耳濡目染,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十三岁就破了童身。又怎会有长老相中他,这七八年来就在外门厮混。
但言安生性狡猾,又会察言观色逢迎拍马。从打前年认识了笑和尚,三天两头前去攀谈,又拖人带了不少,凝碧崖上没有的世间新奇玩物。那笑和尚年纪不大玩心甚重,且本来就性情乖张,与人相处全凭个人好恶。他就觉得言安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一来二去二人就成了朋友。
所谓狗仗人势真是一点也不假,从那以后言安简直就成了外门中的一个毒瘤。欺压同门更是常有的事,曾有一次一个实力不弱的外门弟子与他发生争执,这厮出手打人却反被人家给教训了一通。言安吞不下这口恶气,就跑去笑和尚那颠倒是非。而那笑和尚也不分青红皂白,问都没问,就去将那外门弟子给打了一顿,竟险些废了修为
此事闹得不小,甚至都惊动了妙一真人,不过最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罚笑和尚面壁三年,实际上连三个月都没过,笑和尚就没事人儿般跑出来了。反倒是那外门弟子,负伤之后诉求无门,愤愤而去。而那言安作为罪魁祸首,竟一点没牵连。此后还有谁敢惹他,这厮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至于言安为什么会暗中窥视芷仙二人,却还另有隐情。说那日苦行头陀将南明离火剑重新打入山腹中,眼看徐清离去也未曾再出手。后几日苦行头陀与笑和尚闲聊之际,又提起了徐清,言辞之间不经意流露出了些许忧心。
笑和尚虽然还未曾见过徐清,但也早有耳闻。他本身就极自负,虽然未曾明言,但心里自认就是个天才。因此听有人夸赞徐清如何了得之时,心中早就郁郁不平。在笑和尚看来一个童身已破,飞升无望之人,又能有多大出息。尤其慈云寺一役之后,笑和尚倚仗独门无形剑,斩杀多名邪道高手,本当人前显圣傲里多尊,却再一次被徐清的名字给压在了下头。就算他杀十个慧能和尚,也及不上徐清孤身投书,震住群邪来的风光潇洒。
此次笑和尚一听师父竟对徐清也颇有微词,就想也许机会来了。赶紧就让言安去碧筠院外头盯着,打探打探动静。虽说醉道人是他师叔,但一直以来笑和尚还真没怎么将这位,整日都醉醺醺的师叔给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不长进的师叔早就是把修为扔下,否则又怎敢遣人监视碧筠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