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河水,决不能入口。那些没有这事放在心上的人,都免不了生一场大病,虽然病死得不多,但卧床数月总非好事”他再一笑,“不过这些事,等老兄你到了庄子里,保正自然会连同我东海的规矩,跟你一一细说,我这也只是提前说两句罢了”
管事说了几句,转身就走了,对着背影,张大牛躬身谢过。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张大牛眼前的队伍终于一扫而空。站在台阶下,厅中传来声音,“下一个”
听到传唤,张大牛一家四口忐忑不安走了进去。正堂很宽敞,一排长桌横在堂中,桌上放着笔墨纸张和一堆书册。六七个人就坐在桌后,都是一式的绿色茧绸袍服。而与他们隔桌相对,都站有一家移民。只有在张大牛的正前方,却是空着的这个场面,除了坐于桌后之人的服饰不同以外,其他的都跟他在台州的东海船行见过的没有两样。
看到熟悉的场景,张大牛一家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张大牛从怀中掏出一份摺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书当他在台州的船行报了名后,那里的管事就给了他这张文书,嘱咐他到了基隆后,直接把文书交给移民厅的管事。
第三十五章移民下
管事一手接过文书,开口便问道:“姓名”
张大牛躬身回答:“俺叫张大牛”见管事又把视线转到老婆孩子身上,忙道:“这是俺浑家王氏,那是俺的两个小子,大哥,兴哥。”
管事点点头,对张大牛的敏锐反应感到很满意,接着问道:“籍贯”
“台州,台州宁海县”
“靠着明州呢”管事笑了一笑。
“是啊,就在明州边上”张大牛猛点着头。他的老家紧靠着明州,对赵瑜以及他父兄当年的事迹,也早有耳闻。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下定决心,抛弃一切,来投奔东海。
“年龄”
“二十有五。”
“生辰”
“壬申年腊月十一。”
管事一边验看着文书,一边在询问的同时,抬头仔细打量着站在桌前的张大牛一家。船行出具的文书,性质与大宋官府出具的路引差不多,都写明了持有人的姓名年甲,乃至于相貌特征,以作为核对身份的证据。
一番审问之后,确认了眼前四人的身份、相貌与文书上的记载一般无二。又询问了几个细节问题,见其并无破绽,管事拿起笔,打开一本簿册,把张大牛一家的姓名籍贯还有年岁的数据一一记录。继而又命张大牛一家在簿册上打了指模,画了押。
鲜红的指纹印在纸上。管事仔细看了看,见并无疏漏,便在张大牛带来地文书上签字盖章,抬手递还,同时展颜一笑:“欢迎张兄弟入我东海”
千恩万谢之后,张大牛紧紧攥着那张已被签字盖章的文书据那个管事所言,这张文书就是他在东海分地领牛的凭证出了移民厅官衙的大门。走出门。他惊讶的发现,不过在厅中待了小半个时辰。站在院中的人数,却又增加了许多。
侧身避过排队中的人群,张大牛带着妻儿向外走去。一瞥眼,却见着刚才给他倒水地那个管事在一旁与人说话。那两人嗓门甚大,又不避着人,张大牛离得不远,便也听得一些。
“陈头。怎么这两天人来得这么多”
“杀了李乾德后,东海的名声都传出去了,现在靠着海地州县,哪个不知道我们在招人没见着连那些穷措大都赶着来投奔吗”
“就是那边几个”张大牛听着,便悄悄的顺着两人的视线,向正厅旁一侧的小门望去,就看见三四个读书人从内院被人送了出来。那几个书生脸上泛着酒醉后的红晕,旁若无人的大呼小叫着。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看起来都是酒足饭饱的样子。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大当家眼见着就要称王了。他们当然要赶着来做开国功臣。”
“陈头,大当家不会真地要用这些措大罢看他们的德性,连义学里的学生都比不上啊”
“你瞎操心个什么文头领和陈先生都是细心人,这些没带家眷的家伙,再怎样都不可能立刻被重用的”
张大牛耳里听着。但脚步却不敢停,多走几步,两人的对谈也便听不到了。依照方才那个管事的嘱咐,他走进侧厅,同样是一排长桌,同样是一溜穿着绿袍的管事,唯一与正厅地区别就只是不需要排队了。张大牛怀着一点狡黠,特意挑了一个最里面的管事,走了过去。
见张大牛走到桌前,那个管事立刻问道:“登记过了吗”
“是”张大牛忐忑不安的答道。他知道。这是分配他所属村寨的地方。究竟能不能分到个好去处,就看面前的管事怎么安排了。他摸了摸怀里小包裹。犹豫着要不要送点孝敬上去。
那个管事哪里知道张大牛的心中挣扎,低头翻了翻手上地册子,抬头笑道:“老兄你正好排到兴洋四村。属兴洋乡,远了些,离镇上有八十里路,不知今天的车走了没有,要是走了,就得委屈几位在外面的客栈住上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