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处置”陈正汇神色严肃,提醒着赵瑜,一旦这些工坊都卖出去,最大地问题便是财政收入锐减。虽然这些产业每年的产出都是归入赵瑜的私库。但毕竟赵瑜是极大方的君主,国中的教育、年节时的赏赐、战后地封赏,皆出自于内库,若是少了这些财源,赵瑜拿什么收买人心。
赵瑜摇头:“先生只记得少了钱庄和作坊,内库收入会减少。却不想想开办新的钱庄会给我带来多少收入。有了深入对岸的窗口,有了大宋的亿万百姓。每年铸币的钱息可就不只是三四十万贯了。而是两三百万贯”他笑着,“这还要多谢蔡太师。若非有他相助。我东海国的钱币也不至于那么受欢迎。”
陈正汇默认了赵瑜的说法,现在的大宋,由于蔡京滥改币制,大宋新造钱币的信用一贬千丈,趁此良机,制作精美、看上去价值甚高的东海钱便趁虚而入,成为沿海百姓最受欢迎地币种,就连倭国和高丽,现在也开始流通东海地钱币。
尤其是用黄铜锻造的金花钱,虽然面值是二十文,但在福建和两浙,通常能抵上二十三四文地小平钱注1,如果是夹锡铁钱,那就要上百枚才能抵一个。而金花钱的成本却只有三文,对于铸造这种钱币的东海钱庄,就是有着五六倍的钱息。
大宋铜贵钱贱,发行铜钱,造得越多,是亏得越多,而东海,每发行一百万贯的金花钱,却能赚取至少八十万贯的利润,工艺制造的进步所带来的暴利,在这枚小小铜币中,展露无遗。
而且东海钱在大宋流通得越多,东海国的名声也就会越大现在的东海钱早已不是刚开始刻着宋元通宝的钱币,而是有着东海货泉的字样而国家信用,也会因跟宋钱做对比,而越来越高。
沉默片刻,陈正汇才再次找到话头:“大王的用心,臣能体会,但船坊、车坊生产的都是东海军国利器,其重要性比之火器局亦不遑多让车船工坊能卖,火炮、火枪工坊是不是也能卖而且一旦成了股东,便有查账的资格,那些外人可就会因此知道东海军的底细”
赵瑜摇摇头,陈正汇的问题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便解释道:“我卖得只是股份,控制权还留在手上。车坊、船坊的股份,本来就已经分给了管事们一部分,再卖出去一部分,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这些产业还在我东海国中,还怕那些外人能翻天,至于查账,只要定下一部军工机密法,让各作坊的把与军中官中的帐目另立别册就行了。只要大股东们同意,那些小股东搓扁捏圆还不是随我之意”
“大王,香精、玻璃乃是我东海独有,万一被外人乘机学了去该如何是好”陈正汇再问道。
“无妨传播出去反而是好事若是我是一富家翁,必然会把香精、玻璃的制造工艺敝帚自珍,但我的目标是天下,生产香精、玻璃的工坊越多,国家从中抽取的税入也就越多。想想盐、再想想铁,香精和玻璃的价格若是降到让所有百姓都能使用,那国家从中得到的工商税,区区一两家工坊能比得上吗”
陈正汇听得有些激动,拥有这等放眼天下的眼光,才不愧是他侍奉的主君。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现在的赵瑜还没有得到天下。“大王”他加重了声音。
“当然”赵瑜哈哈一笑,听出了陈正汇的意思,“我现在只是东海王,考虑那么多,是有些远。不过先生可以放心,想占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注1:即一文小钱,为铜钱最普通的形制,又称平钱。
第三十六章股票上
大宋宣和元年十月廿五,戊戌。
一众海商在基隆城中盘亘了半月,其间又有十几家陆续到来。虽然陈秀安等人详细解释了关于钱庄、工坊发卖股份的细节,但到最后仍没有几家作出决断,绝大多数都是象征性的认购了十万贯新钱庄的股份,以使东海国的面子不至于太难看。
这一日,海商们告辞离开其中的几人本还担心东海会把他们拘留在基隆,以逼迫他们即刻答应,这下却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在码头上道别之后,各自走向归家的海船。
金家二子齐齐走上甲板。看着对面的几艘船上,海商们一个个脸色轻松,如释重负的样子,金求德冷笑起来:“真是一群蠢材,有这么好的机会却不知道把握当真以为东海王缺了他们的一人十万贯”
“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鱼群不下网,本就是老成持家之道。从东海钱庄的规模上看,就算一分为三,不投进五十万贯,也根本买不到一个说话的资格,他们当然要谨慎从事。只不过太过小心反而会让大鱼跑掉。”金知礼的嘴角带出了一丝得意,“却正好便宜我们了”
“哈哈”金求德大笑两声,“大哥你说要拿出一百二十万贯的时候,林家的老头子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他们看你的眼神都像在看疯子一样就连陈总掌好像也吃了一惊。”
“他吃惊没用,若是能让东海王吃惊那就好了。”金知礼叹了口气:“只可惜一百二十万贯地承诺没能换得东海王一见。看起来。赵大王并不着急啊”想着,一声冷哼,“等今次回去,我便劝爹爹把江西那边产业都抵出去既然要投奔东海,这田地留着就没用了,留着商铺就行我就不信,当一百二十万贯到帐的时候。东海王还会不理不睬”
“今次我们是把宝都压在了东海,若到时东海王还是吝啬一见。那可就真是伤人心了。”金求德回首远望基隆堡,“不过以东海王之智,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断了后人投效之念”
“都走了啊”基隆堡的书房中,赵瑜放下了对着港口的望远镜,回头而笑:“费了半个月的口水,就只骗到了两百五十万贯。看起来我赵瑜的名声还不够资格让他们赌上一把”
低头恭立在房中的陈秀安连忙跪下:“小人无能。还请大王责罚”
“不关你地事”赵瑜毫不在意的说着,“几十万贯地投入,他们小心谨慎是应该的。何况不还有个金家吗”
听赵瑜说起金家,陈秀安抬起头来,问道:“大王,既然金家如此恭顺,为何不肯见上他们一面金家的老大可是多次暗示想觐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