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青。城寨。三万女真将士驻守在城墙上,盯死了各处城门,严查进出城中之人,除了运送粮食等生活必需品的车辆,以及经过特许的一些宋人外,一律不许出入。在保证东京百万人口不至于饿死的情况下,将他们困在周围五十里的城池中。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控制了外城城墙与几条主街。而内城,则仅仅在西面的梁门与汴河水门派驻了数百精卒。
当然,宗望并不是没有手段对付城中的宋人。焚城,屠杀,只要放开手去做,一个厢、一座坊的按顺序去毁灭这座城市,花上一个月,汴梁城也就可以成为历史了。
可是宗望没有这么做,倒不是他有多仁慈,一是。因为勤王军纷涌而来,他没有时间,第二则是因为他舍不得,大宋国都实在是只会下金蛋的鹅。今次逼着南朝的君臣献上了金银彩帛无数,等来年再来时,又可再收割一次。
同时,宋人对自。家宅院的了解,比他这个外人要清楚得多,依靠宋人来搜刮财物女子,比自己亲自动手来得更省力,收获也更丰厚。前日破城后,原开封尹聂昌,因为是强硬的主战派而被罢职,刚刚接任开封尹的王时雍便尽心尽力的为大金四处搜罗京中美女。那些出名的艺伎、娼女甚至是有点美色的良家女一个接一个的被送进金营。据说在东京百姓中,王府尹甚至被蔑称为金丈,嘲笑他献女媚金的举动。虽然这种说法让宗望有些恼火,但看到越来越充实的别帐,也便一笑了之。
何况在大金国的计划中,还有与东海平分天下的打算。到那时,东京汴梁比辽阳、大同、平州,还有正在兴建中的上京会宁,更适合作为大金的国都
因此宗望也就只好每天到外城城墙上走一遭,看一看他的猎场,缓解一下他心中的饥渴。现在困扰他的,其实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粘罕宗翰要来抢桃子了。
女真人从来没有为了让友军能大口吃肉,而牺牲自己费牙口去啃骨头的传统。若真有这种蠢货,不要几天,下面的部众就会转投他人宗翰自然不会是这等蠢货。
宗翰和宗望手下的兵,都是各个将领带着自己的部众所组成的私军,完全是一个强盗集团,抢来的财货女子除了上缴一部分给公库,其余的都只会留给自己。现在西路军看到宗望的东路已经打下了东京,很快就要大发横财,而自己却要跟大宋的精锐西军死拼,哪人会甘心东京、西京虽是并称,但富丽甲天下的开封府,又岂是洛阳可比。
宗翰的西路军自打下西京洛阳后,就隔着潼关与种师道和姚古的陕西勤王军对峙着。种师道老奸巨猾,七十年完全没白活,自知手下的西军并非女真铁骑的对手,便一边放出流言,声称百万大军即将出关,振奋京畿人心,一面则遣其弟种师中会合折可求麟府军的河外残兵,自河中府北上经晋州今临汾攻太原。
从河中府经晋州,过灵石从西南方直入太原的这条路,不同于宗翰南下洛阳的行军路线,本是李渊自河东晋阳起兵入关中的旧道,可直抄宗翰西路军的后方。而太原府的西南门户,灵石县的阳凉两关,只有北关被攻下,南关还在宋人手中。以宗翰放在阳凉北关的千名义胜军守兵,想想防住种、折两名将所率领的西军精锐,直属奢望。
所以宗翰接到急报后,便立刻命完颜银术可带着本部兵马,并义胜军的五万步卒退回河东,去太原助守,而自己则率剩下的四万女真骑兵丢下洛阳,转向东来。宗望今日上城后往西城绕来,就是为了迎接宗翰的大军。
宗望手下有六万精锐,会合了宗翰的四万骑兵,就将聚齐十万大军。虽然宗望不喜欢刚刚到手的财货,转眼就被人分走一半。但他对面的宋军就像打不完的苍蝇,是越来越多。昨日刚刚击败了京西的勤王军,但京东的敌军现在又过来了。有宗翰的四万骑兵来分忧,也可让兵力已经捉襟见肘的东路军,好好的喘一口气。
站在城头上,等了不知多久,西面的官道上尘头突起,转眼便腾起至云中,声势之大,速度之快,让人震惊莫名。宗望松了一口气,宗翰军的先头部队到了。
午时的时候,西路军的主力终于抵达东京。
宗翰与出城五里相迎的宗望并辔而行,前后左右是浩浩荡荡、望不着边际的四万大军。
“听说来的时候跟西军打了一仗”宗望看看左右,宗翰的亲卫身上都没有发现作战后的痕迹,但他从先行抵达的完颜希尹那里却听说已经与西军打了一次。
“不过是姚古的侄儿姚平仲来偷袭,被我设下圈套逮了个正着,教训了一下。败敌不及万,斩首仅过千,还让主将给跑了,算不得什么”宗翰说得轻描淡写,并没有把这等小仗放在心上。
“种师道呢”
宗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又藏了一点赞许:“老种那老狐狸不肯上钩,就盯在我身后,我走他走,我留他留。就是不肯好好打上一仗,我是磨不过他,只好来找你了。”
“不用再顾忌老种了,”宗望笑道,宗翰不着痕迹的恭维让他感觉很受用,“我已经让南朝皇帝下诏命所有勤王军退回驻地,否则则以叛逆论。想必现在种师道已经收到诏书了。”
宗翰摇着头:“老种可不会在乎这等诏书。”
宗望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奉旨勤王的南朝军队号称百万,实际上也有三四十万,但其中真正有心勤王的不过三一之数,其余的不过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出兵应付而已。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借口,那些本就是不甘愿来勤王的南朝将官,收到诏书后肯定是得偿所愿,要么梭巡不进,要么退回本郡,届时光凭老种、姚古的几万兵又能成得何事就算他们能逼着其他地方的勤王军来攻,但人无战意,不过如何灌、刘延庆之辈,一触即溃,我们又有何惧何况,有党项在后,我就不信,种师道和姚古敢把老家放着不理”
正说着,周围的队伍一阵混乱,很快,一名宗望留在城中作为联络信使的亲卫被领了过来。
那名亲卫气喘吁吁的拜见过宗望、宗翰,接着从怀里数枚蜡丸和一份帛书,递给了宗望,“二太子,这是从出城的宋人身上搜到的。”
“这是什么”宗望边问边接过帛书和蜡丸,展开只一看,骤然变色。
宗翰饶有兴致地看着宗望脸色的变化。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帛书上的文字,但从一端垂下来的白练上,那枚鲜红的印章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却是题有当今年号靖康二字,也就是南朝皇帝的私印。“是南朝皇帝的密诏”宗翰笑道,声音中不无讽刺。
南朝皇帝不是傻瓜,哪会自退援军,暗中做手脚是理所当然,宗望派人在城门处搜身,也是为防此事。不过他刚刚夸过海口,这事就被爆了出来,却是让他丢了大脸。
“来人把火炮给我架到皇城上去”完颜宗望气青了脸,南朝皇帝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雷霆之怒。
转过脸来,却听宗翰心平气和地说道:“斡离不,还是见好就收罢”
开封城南,青城寨金军大营。
作为名义上的东路军主帅,完颜阇母与完颜宗翰并坐在大营的主帐中。两人之下,东路军和西路军的将领面对面的整齐列坐。以宗望为首,从完颜部的宗室将领,到归附的外族部将,还有参赞军务的旧辽汉臣,几十人济济一堂。
“能拿的都拿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阇母直截了当的说道,“再迟一点,想走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