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无私情”韩企先也明白过来他们说的是哪位,“只要赵瑜想当皇帝,最后绝不会让他活着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也不会投东海。天下间,他只能靠我们”
“赵瑜肯定会想当皇帝的”宗翰笑道,“等他知道,他当作绊脚石扔出来的小子都能做皇帝,他会认为自己不够资格就算他想做大宋忠臣,他下面的文官武将难道不想做开国元勋吗”
宗弼也笑道:“届时,南方就是赵瑜与道君皇帝相争,而北方又有大宋的孤臣孽子和我们立的皇帝厮斗,当真是天下大乱”
完颜希尹摇头:“西军太强,就算种师道、姚古先被我们剿灭,我也不觉得剩下的军队会斗不过东京城里的孤家寡人。只要我们一走,他必然被杀”
“将军放心”高庆裔道,“宋国精锐尽在北方,江南的禁军纯属凑数。所以为了与东海军相抗衡,道君皇帝必定会召西军南下护驾。且有党项虎视眈眈,只要种、姚二人带来的军队被歼灭,剩下的西军不可能再有进攻东京的实力,而且他们还会顾忌东海赵瑜的想法。怕就怕东海动作太快,早一步登陆击败道君皇帝,让西军来不及南下”
宗望大笑:“你想得太多了东海本国远在台湾。离东京有数千上万里之遥,恐怕现在赵瑜还不知道我大金南下的消息。等到他反应过来派出军队,怕是都要到年中了。那时江南应是早已编练好大军,西军也顺利到位,而东海此时登陆,两家正好撞上。”
宗翰最后总结:“在南朝还在打做一团的时候,我们早已准备好兵马,等到秋冬来临,这北方就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一番故意不透露姓名的默契对话,将阇母提议人选的优势阐述得淋漓尽致,而恍然大悟的神色不断出现在帐内众人的脸上,到最后,只有寥寥几人还摸不着头脑,茫然发问;“他到底是谁”
阇母以下众人一阵大笑,最后异口同声:“瀛侯赵琦”
第四十章帝位中
靖康元年元月廿三,己丑。
润州镇江府。
作为两浙西路最北面的一座名邑重镇,扬子江上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镇江之名其来有自。大江、运河,大宋的两条航运动脉就在此处交错。其城背山面水,北临大江,南倚群山,连接东京与杭州的大运河就在城中贯通而过,扼守长江、运河之咽喉。
沿江而下的蜀商,从江口而来的闽商,还有穿梭于大运河上,来往于汴京和杭州之间的京商、浙商,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在镇江城中的街道上上走一走,天南地北的口音都能传入耳中。正因如此,镇江士民的耳目消息也不是一般的灵通。
金人南下、河北沦陷、太原城破,直至东京被围,一桩桩军情噩耗接二连三的沿着运河南下,数日之间就传递到镇江府中。虽然城中的江北商旅人人忧心忡忡、心念家中,不过远隔大江,镇江本地的百姓却并不担心金人,而是恐慌于南下的赵佶一行。对于弃国逃窜而来的道君皇帝、蔡京、童贯、朱勔,以及出身于西军的胜捷军,镇江人无不深恶痛绝。
从道君皇帝登基没多久就开始设立的苏杭造作局,到残民无算的花石纲、盐票法,直至童贯平方腊一役,路过镇江时,杀良冒功、掳掠奸淫、无恶不作的关西军,二十年来的斑斑劣迹,留给镇江,乃至江南、两浙数千万百姓的惨痛回忆刻骨铭心,说对他们衔恨入骨亦不为过。
当前日听说道君皇帝的御驾已经抵达对岸扬州,几乎就在一夜之间,镇江城中的百姓就蜂拥逃出城去,有能力的逃往浙南,没能力的也选了偏僻的乡村暂避,转眼就是人去楼空。就算当年方腊之乱,镇江城中也没有这么兵荒马乱过。
原任镇江知府梅执礼被升。任翰林学士已经离开镇江,刚刚被任命为新知府的蔡翛却跟在赵佶身边尚未到任,镇江通判又无力控制大局。时任江南转运副使,为了迎驾刚刚星夜赶到镇江府的曾纡他是变法名臣曾布之子不得不出面弹压局势,却也毫无效果,该逃的还是逃,逃不了的也紧锁门户躲在家中,市面上萧条得不见人迹,而最终让城中安定下来的则是一面蓝底金龙旗。
九天前,就在出城到江边京口镇。迎驾的一众镇江府文武官员面前,一艘艘悬挂着东海军旗的车船以惊人的高速从江心的薄雾中乘风破浪而来,碾开泊港中的几十艘渡船,强行在渡口的栈桥边停靠。在江畔凌冽的寒风中,一条条张牙舒爪的金色海龙在蓝色织锦上猎猎飞扬。京口镇的上空,一阵剧如雷霆的号炮声宣告了东海军的到来。港口内弥散的硝烟中,两千名东海近卫从船上跳下,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计划,一队队冲向镇内的各个战略制高点,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地面之广相当于半个镇江城的江边港镇就为东海军所占据。
曾纡虽非朝中重臣,但毕竟出。自江西名门曾家,其伯曾巩、其父曾布皆是一代名臣,家学渊源,自幼深受熏陶,面对突如其来的军队,倒也临危不乱。虽然不知东海人所为何来,但在东海军登陆的这一刻钟里,他抢先一步派出亲信回城求援。而后便领着等一众面无人色的官吏、数百名战战兢兢的驻守镇江随行迎驾的将兵,大义凛然地面对东海近卫手中明晃晃的刺刀。
不过随着一艘两千料的重型江船在栈桥边稳稳。停下,从船上下来的一众人等,终于让曾纡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久候不至的太上皇一行竟然从东海的船上走了下来。他犹疑着张望,希望这些人是东海弄出来的赝品,但细细一打量,却失魂落魄的发现他们居然都是真货。
曾纡遍历地方,在朝中时日不多,但也曾多次面圣,赵佶、童贯、蔡攸等人,他如何会不认识。只是随侍道君皇帝的班直护卫不见踪影,围在赵佶、童贯、蔡攸等人身边的尽是衣甲鲜明的东海军士,眼前的事实让他心坠冰窟东京的靖康皇帝被女真人围在城里,南来的太上皇又落入东海手中大宋真的完了。
曾纡心忧国事,但镇江的百姓却只担心自家的。安危。尽管曾纡遣人回城求援,但城中官吏几乎都去了京口,兵卒也调得大半,群龙无首自不必说,连守门的兵力都不足,当丁涛领着百多名东海近卫,挟持蔡攸、曾纡来到城下时,甚至连城门都没有阖上,而守门的兵卒早跑得精光。
对于东海军的。突如其来,镇江城中的百姓胆战心惊。虽然在两浙,东海军的名声远远好过大宋的军队,方腊之乱东海助守杭、明各州之事并非秘密,而赵瑜及其手下将领多半两浙出身的事实也的确让这里的百姓拥有不少亲切感。但东海毕竟是外藩,谁也不知道外藩军队进城后会有是什么结果。自古兵匪难分,何况东海还是打着勤王的名义护送道君皇帝入城,若是两害相合,镇江不知要遭多大的罪。
不过出乎人们的意料,东海军夹裹着的道君皇帝却是不张金鼓,悄然入城。一行入城后,既没有例行的驱民夹道相迎、焚香膜拜的仪式,也没有吏员入街坊中进行安民通告几乎所有的镇江官吏都在京口镇被东海军俘虏,自然无人出面组织镇江城里的士民躲在家中只听到门外街巷上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城中十万百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渡过了不眠的一夜。
等到第二天的晨间,天光放亮,一部分镇江市民壮着胆子推开家门,眼前一幕让他们惊呆了。清晨的薄雾中,镇江城中的十几条主要街道的路边,整整齐齐的躺满了数千东海军的官兵,有普通的士兵,也有身上佩云、日、月各色军衔标志的军官。入城的近卫一营两千五百名官兵除了一部分驻守在城门处,更多的便是裹着毯子蜷缩在街边的屋檐下睡了一夜。
东海军士兵的衣甲和须发之上凝结着厚厚的寒霜,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座冰雕。正月的镇江湿寒入骨,就算是白天在街上走着,骨髓里照样都能透着寒气,而在街头露宿一夜,更是让人难以想象。每年这时候,镇江城内倒毙道边的乞丐时常可见,城西化人场的烟火日日不息。温暖遮寒的屋舍就在身后,有许多还是主人外逃后留下的空屋,而东海军官兵们却没有一人破门而入,就这么在刺骨的寒风中守了一夜。
无数人在心中惊叹:想不到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就在这一刻,东海军彻底得到了镇江百姓全心全意的信任。
只用一夜便收服了镇江民心,东海军在镇江城内的行动自然变得十分顺利,而东海军给镇江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安全感,还有丰厚得难以想象的收入。用亮闪闪的东海铜钱以市价收购军用物资的行动,更是让东海博得了所有镇江府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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