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也是等闲。何况,蜀地尚且通行交子,那种东西,只要肯印,一万万贯也只是费些油墨和纸张。”
“即是如此,那为何你说占了夷陵有好处只因能让伪帝搜刮狠点”
“不仅如此,”陈秀安又摇了摇头,眉毛向上一挑,奸笑得像一只狐狸:“我们也可以帮着他印些交子和茶引、盐引啊”
啪赵瑜闻言,情不自禁的一拍桌案,“好”
太绝了用伪钞毁掉敌国的经济,这种金融战竟然提前出现在这个时代。他这个总掌柜的经济头脑真是太出色了
陈秀安见赵瑜赞赏,更加得意,“以东海印刷坊的水平,完全可以让假货比真货更像真的。只要油墨纸张跟得上,两三万万贯更是等闲交、引一下多了几万万贯,必然会形如废纸。而蜀地缺铜,钱币本就不足,如果茶引、盐引和交子成了废纸,那蜀中的财政也就完了。物价腾贵,而伪帝又绝不会顾惜民力,届时民怨沸腾,看那伪帝从哪里找钱练兵”
陈秀安的绝户计狠毒非常,只需用些纸张和油墨,战果却很有可能比直接开战更加辉煌,决胜千里,不外如是。
一旦想通过来,不仅赵瑜,其他人也一起大点其头。
不过陈正汇尚有些顾虑,“若是伪帝不发行各色交钞、盐引该如何是好若是伪帝派军在各处关口严加稽查又该如何”
陈秀安胸有成竹:“交、引之事,蜀地行之百年,岂会弃而不用何况臣还有一法,可不动兵戈,就让伪帝自乱阵脚,且可让天下民心皆向着大王。”
见陈秀安说得自信,赵瑜兴趣大起,忙催道:“快说”
陈秀安一拱手,一字一字的正色说道:“臣请陛下昭告天下元元,从今往后,永免丁税”
众人齐齐吓了一跳,自古而今,只有汉文帝免过天下十三年的田赋,却从没有免过人头税的纪录。
陈正汇一瞪眼,正要出来斥责,只有赵瑜神色如常,平静的问道:“可是摊丁入亩”
陈秀安的脸上一阵惊异:“陛下圣聪承于天际,果然是洞烛千里。”
赵瑜摇头叹道:“这一条,孤早已考虑过了。丁税一免,乡无隐户。丁税在台湾早就没了,日后天下丁税也自是当免去。摊丁入亩始终都在筹划中。但如今战事刚刚开始,若是真免丁税,就是免了朝中三分之一的收入,敢问,可有这么多钱来支转若是名为免税,实则为摊丁入亩,天下总有明眼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陛下有所不知。道君昏庸无道,横征暴敛。而六贼投其所好,说什么丰亨豫大,搜刮起来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农器税、牛革税、蚕盐税、鞋帽钱,所谓随其所出,变而输之,就没有不要收税的东西。如今各地所收的正税杂变,早已远远超过了田赋加丁税的数额。
只要陛下先下诏免去身丁钱,再将天下正税、杂税以及徭役归为一体,折钱上交,继而免去头子钱、支移钱、折变注1等杂项,天下万民必然归心于陛下。且臣敢断言,就算如此,税入也绝不会比旧朝少,也没人能看得清其中的门道”
赵瑜心中恍然,这根本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再加上一点摊丁入亩的成分。若是真的顺利推行,别的不说,单单编订税表账册就容易许多,而其中留给官吏们伸手的空间,则会小上许多。自然,百姓的重负也会减轻许多。
陈秀安说得肯定,赵瑜也能分析得清,但几个武臣却当真是看不清其中门道,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赵武开口问道:“为何不会比旧朝少”
陈秀安一笑,看向陈正汇:“陈相公应该比某更清楚。”
陈正汇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自古正税有定例,而杂变之税从无定额,全凭税吏的一张嘴。无论折变还是支移,能有十分之一上交朝中已是难得。就算全数免去,头痛的是少了收入的胥吏和税官,至于州县、朝中,却并无多少影响。”
赵武欣喜道:“即是如此,这等善法自当早点推行,也让百姓们喘口气”
“奈何地方”陈正汇泼出一盆冷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只要这个法令一推出,地方上的官吏可不仅仅只是怨声载道就能了结。
“这孤倒不怕孤有强军在手孤还有东海新闻在”赵瑜狠狠的说着。
众人齐齐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南山则。相貌粗豪如巨寇,南山贼的匪号比真名更响亮的东海新闻总编躬身说道:“天下清议尽在陛下掌控下,何须担心地方不满只要陛下点头,臣必然会为此法大加鼓吹。”
南山则声如洪钟,自信扑面而来。他这个不第秀才,如今可是站在天下舆论潮头的旗手,一篇主编社论祭出,任你是帝王将相,也要在清议中被万人指点。
陈正汇不再多话,他方才只是提醒赵瑜后果,并不是为了那些贪官污吏说话。如今,他已不会站在地方官吏一边说话了。自从昨日赵瑜挑明要分封诸侯后,明摆着他这个宰相日后就会是大宋的一名诸侯。他只要帮着赵瑜治理好国家,至于赵瑜想怎么处置地方官吏,他也只需帮着稳定政局就可以了,不会再有半点与他们休戚与共的想法。
同时,陈正汇更清楚,朝堂上的各大重臣,只要有希望被分封的,都绝不会再为地方的贪官污吏说话,他们只会站在赵瑜这一边。旧时能只手遮天的官僚集团,赵瑜只用分封一策,就硬是扯成了两半。
没有宰相副署,皇帝的诏令虽算不上废纸,但官员们都有权利不理睬这种不合法的中旨。而宰相如今已然默许,赵瑜笑了,陈正汇的心理变化他是有点数的,“既然如此,要做就一起做好了跟永免天下丁税一起,孤会再下一个诏令,自今而后,官绅一体纳粮南卿,你知道该怎么说”
应是石破天惊的言论,陈正汇却还是保持沉默。为相多载,他太明白赵瑜能力,以及东海的实力。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若行之不当,甚至能让皇权倾覆,但赵瑜只要想做,就是能够做到。杀光了地方上的贪官,东海有的是人代替;天下士绅不满,赵瑜照样能控制住朝堂百姓。
因为他有人,因为他有枪,因为他还有东海新闻。
南山则的虬髯一阵摇晃,他是在笑:“陛下之所以要官绅一体纳粮,那是因为免了天下的丁税。国库入不敷出,当然要另找财路。陛下不愿剥削百姓,就请官绅们担待一点,他们身受国恩,为君父分忧也是理所当然。”
赵瑜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操控历史的感觉,是如此的迷人。在天下乱局的情况下,改变旧时制度也相应容易了许多。就让他在登基时,将千年来的陈规一起粉碎好了
gu903();满清十二帝,唯一可取的就是雍正。若不是他苦心积虑打理康熙那个所谓的圣主留下的烂摊子,满清早百年就亡了。改土归流、官绅一体纳粮,光凭这两条,已经名扬青史了。可惜的是,他虽然用强硬手段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他的名声,却被那些利益受损的官宦们传扬得臭不可闻什么篡改遗诏,什么吕四娘,莫名其妙的传言,让雍正成了民间传说的中反面角色撰写史书,控制舆论的毕竟是那些文人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