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瑜如今控制着报纸,也代表着他控制着天下舆论。他与所有古代封建帝王不同的地方,就是赵瑜很清楚,如何引导舆论而不是钳制舆论。他为之立足的利益集团,也是工商业为主的群体,而有可能反对的臣僚们,又因为分封的存在,而放弃与赵瑜争辩。谁会为他人的利益而损害自己的利益个人会,但群体绝不会。
赵瑜不可能向诸侯国的田地征粮,只会让诸侯们纳贡,并通过控制海上贸易,而获取商税。会受到损害的仅仅是那些曾经的官绅地主。若是在和平时代,他们的势力强大,甚至可以与皇权抗衡。但如今战乱,就算有人不满,甚至集体投向赵桓、金虏,赵瑜完全可以直接派兵去斩草除根,并通过报纸,将他们永远钉扎耻辱柱上。
战略规划已有了定论。赵瑜所要做的就是稍作停留,然后一口气走下去。他将手平平张开,又紧紧捏起,嘴角勾勒着自得的微笑,未来尽在掌握中。
未来的一年,也许战争会少上许多。天下三方都要喘口气,积蓄实力。而后,决定天下谁属的战火,将会重新燃起,而赵瑜,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他绝对能笑到最后。
赵瑜遥想着未来,提前五百年的发展,让历史上的敌人不会再有半点机会。江南的轻工业,华北的重工业,东北的粮食,中原内陆的人力,海外藩国的市场和原材料。只要这些逐步成为现实,世界就是汉家的世界。
至于北方的游牧民族,赵瑜完全不会去瞎操心,就算定都在草原边缘又如何
一个飞梭已经在纺织工业上普及的国家;一个研究院中有十几个小组正在开发蒸汽机的国家;一个钢铁产量接近千万斤的国家;一个拥有枪炮等热兵器的国家;一个军事教育完全近代化的国家;
一个海疆比领土还要广大的国家;
一个已经进入半工业化的国家;
这样的国家还要担心会被蛮族入侵,那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完完全全的杞人忧天
也许五百年后,小冰河期依然降临。不过就算辽东乱起,那也会是无产阶级揭竿而起,而东北的蛮族早已踢出历史舞台,成为历史学家研究的课题了。
赵瑜半眯着眼睛展望未来,众宰辅讨论着怎样将今天的决议化作一道道谕旨和新闻,按照合理的顺序,向天下发布出去。这时一封金牌急报,打断了御书房中的一切。
朱聪从侍卫手里接过金牌和信笺,他是总参谋长,理应由他当先拆看。当着赵瑜的面,朱聪验过金牌的真伪及信笺的完好,拆了开来。
展开略作浏览,便立刻笑着呈给了赵瑜。其他各人带着好奇,不知是什么情报。
赵瑜低头看过,随手折好,抬头对着众人笑道:“我家那个混蛋小子,终于清醒了”
注1:头子钱,就是附加税。在宋时,若是正税该交一贯,那还要附加交上七文到二十文不等的头子钱。
支移钱:就是在征收秋税时,要求农民运至指定地点交纳,如果农民不愿随长途运输之劳,就要多交一笔“支移”,也就是“脚力钱”。
折变:在征收夏税时,钱物辗转折变,也提高了实际交税额。如夏税是要交一匹绢,到了税吏手上,先按市价折成钱,但他不收钱,而是再依官价折回绢。任何情况下,官价总比市价要便宜许多,也就是说,原本要交一匹绢,折变两次后就成了两匹。可往往这种折变绝不仅仅局限于两次,折变也可以从钱到绢,再从绢到丝,继而从丝到粮,最后又从粮折回钱,折变几次后,税赋就变成了七八倍。
最后说一句,宋代是士大夫们和小市民的乐土,但绝不是农民的。
第六十四章九五完
洪武元年三月廿一。丁亥。
子夜。
南京建邺城外。
千万只排列整齐的高架火盆,将一个个方阵从黑夜中描画出来。围绕着圜丘天坛,万余名士兵,数百官员,屏气凝神的肃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千万人鸦雀无声,就算是咳嗽,也要捂着自己的嘴。只能听见七尺多高的三脚木架上,一块块洗选过的无烟煤在火盆中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响。
正是东海王赵瑜登基为帝的日子。自四天前圜丘内外全数完工,一支支队伍就不断驻扎进圜丘周围,驱赶闲人,打扫地面。并四处搜检,甚至连一个耗子洞都不放过,皆用土石牢牢封死。
当然,这些守护大典安全的军队的任务并非仅仅是翻老鼠洞,在圜丘周围设置五岳、四渎、二十八宿,以致天下千百神灵的神主;搭建供天子和文武百官更衣休息的大小帐幕;安放各种礼器仪仗;甚至还要照顾好祭祀用的牛和羊;一桩桩、一件件,各色琐碎的杂务也同样是他们的工作。到了今日,他们又成了大典上的仪卫,为仪式助威增色。
祭天、登基,都是国之重典,头等的礼仪。即便是时间再仓促。也容不得有半点差错。所有人兢兢业业,一切的辛苦,只为了赵瑜登基的那一刻。
岳飞,作为军学初级指挥班的一名进修生,与他的几百名同学们一起,整齐地站在方阵中。以他六尺多的身高,当仁不让的站在队列的首位。右手拄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左手紧紧贴着身子,腰杆挺得笔直。
这一个方阵,都是立过功勋的低层军官,在军学里进修三个月后,便要外放高升的。论地位比附近的士兵们都高上许多,所以站得位置也更加靠前,就贴着从南门延伸过来的官道边。
所有人都是一身崭新的崭新的装束。数百顶光滑锃亮的钢盔反射着火盆中红光,分作红蓝双色的挺括军袍上还残留着一点米浆味道。紧紧束起的宽边腰带和斜拉下来的武装带,将军官们健壮的体格勾勒得淋漓尽致,越发得显得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脚上的皮靴也是一般的崭新,高帮硬底,若是齐齐的踏着地面,便是一片让贼寇闻声丧胆的雷霆。
这一众气势肃杀的军官,分别来自陆军和海军,便是赵瑜帐下一群杀得女真铁骑丢盔弃甲、打得南洋百国灰飞烟灭的虎贲熊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上的星月也在一点点的西移。
自古以来祭天典礼,开始时间都是在丑时。春秋两季在丑时一刻,而冬春时节则是在丑时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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