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在学校里读书,但轮到他这个六大王,却隐了自家的姓氏身份在学校里,最后的毕业考还拿到了学级第三名。
不过今朝以前朝旧事为鉴,皇子们就算在军学中顺利毕业,也不参加毕业生的名次排行,不会去争夺军科进士的荣誉。赵伯铭就算有着泗阳郡王的爵位,也只能站到一边看着另外一人,拿起了那柄属于探花郎的嵌宝军刀。
宁易终于收拾好自己的装束,和陆游来到校场。一年一度结业典礼,是关系国家的盛典。若不是天子亲临,就是太子代天子而来。
今年的一百三十名毕业生已经在校场的观礼台前排定。一甲的三人站在最前,第二排二甲七人紧随其后,在后面三甲、四甲也各自排出一个阵列,前后等级分明。而下级生们,则按照学级,站在校场的最后。校场中鸦雀无声。上千人阵列俨然。
军鼓响起,军学的祭酒、山长还有教授们如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人走上观礼台。中心的那人三十上下,身穿蓝色军袍,中等的身材,相貌还有几分秀气,就是脸色有些苍白,正是如今洪武朝的太子殿下赵伯安。
两年前因为一场席卷全国的大辩论,使得太子储位不保的传言甚嚣尘上,但当赵瑜遣赵伯安代替他去南郊的圜丘天坛行祭天之礼,并将来军学主持毕业典礼的工作也交给他后,这些无稽谣言便一下无影无踪。
军乐声中,一甲、二甲的十名陆续上台接受太子授予的军刀和师长们的训诫。
授礼的间隙,赵伯安问着身边的军学祭酒,“今年一甲二甲的进士,有两个是六哥儿的同班同学罢。”
“他们与泗阳郡王住在一间寝室有两年。今年的前十名中,一间寝室就占了三个,历年来还是第一次。”
“可惜了六哥儿”赵伯安轻叹着,可惜了他的六弟伯铭,比起混迹在三甲四甲中老二和老四来,老六要出色许多。能在这些从天下选拔出来的军学群英中脱颖而出,不是件容易的事。
下一个上来的是第五名的陆游。赵伯安打量着这名英挺俊秀的青年。陆游的诗才在京中已经小有名气,有些诗词甚至传到了宫里。也难怪他的父皇会钦点了陆游到枢密院任职。
在太子身前,介胄在身的陆游单膝跪倒,双手上举恭恭敬敬的接过赵伯安递过来的一柄嵌着五色宝石,代表为将五德的军刀。
陆游站起身,握紧了军刀。自此之后,他就正式成为一名让天下人敬仰的军官,为大宋征战天下。
结束了毕业大典,赵伯安乘车而回。
上了自己的车驾,刚刚坐定,赵伯铭突然猛然咳了起来。同车而行,随侍在太子身边的内侍吴陆忙上前拍着赵伯安的背,关切的问道:“殿下没事罢”
“没事今天不知怎么的,身子有些不爽利。”赵伯安直起腰,摇了摇头,“今天歇歇就好。”
“那回宫后,奴婢就把今天的事全退掉。”
“今天准备要见谁”赵伯安闭起眼睛,靠上椅背,问着。
“是延平先生李侗带着他新收的弟子来拜见太子。”
“既然是李先生来还是见一见好了。”赵伯安想了想,总得给他过去的辅佐官一个面子。又问道:“他的弟子姓甚名谁”
“叫朱熹,才十八岁,但很得李参政的看重。”
“被李参政看重啊”赵伯安的脸上露出一丝有些讥讽的笑意,“那还真是不得了呢”
参知政事李郁,是太师陈正汇的表弟,也是程颐弟子龟山杨时的女婿,是当世理学一派的中坚人物。旧年的靖康之变中,他曾经力劝赵瑜放弃扶植傀儡,登基称帝。有着拥立之功。所以就算他的学派迥异于朝堂上重事功、轻经术的主流,并且与其表兄对立,却还是凭着旧功和能力,在洪武朝的朝堂上沉浮了二十多年,一直纵横不倒,甚至两次为相。
而在李郁的建议下,作为理学派的另一位主将,李侗曾经出任过太子左春坊事。这是除太子六傅和宾客、詹事以外,最高位的东宫官员,也是实际执掌东宫官吏的职位。左右春坊,相当于朝廷的中书、门下二省,是辅佐太子理事的关键职位这一点有别于前朝南宋,并不是以内侍充任,而是挑选有德才的官吏来辅佐太子。
赵瑜那几年多在外征战,留守朝中的陈正汇那时也还没有叛出理学门墙,推举上来的东宫官竟然都是理学一脉。等到天下一统,赵瑜回镇朝中,开始注意培养继承人的时候,这才发现跟在自己儿子身边的,都成了理学家的天下。
赵瑜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将太子周围的官吏一个个用升官转迁的名义调走,但他们给太子灌输的道理却是贻害无穷。赵伯安几年前也是被害得不轻。虽然已经醒悟,也不喜这些只有道貌盎然的家伙。但旧日的关系还在,总不能翻脸不认。何况他们的势力并不算小,为了自身着想,到了李侗等东宫旧人面前,赵伯安总是要很恭敬的称一声先生。
不过赵伯安私下里却是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呐,总恨不得吾与父皇父子相忌。
他虽然过去曾有些幼稚之举,但早已醒悟过来。做儿子的接受东宫官们的意见,私下里向父亲说的话,竟然没两天就在外面传扬得到处都是。不是他身边的人作祟。还会有谁。究其因,还不是因为一些前朝的遗老遗少对赵瑜不满,同时也不忿如今的朝政,将他这个做太子的推到前面,逼着赵瑜改弦更张。
不过,赵伯安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形象。皇帝、太子本是一体,他的父皇单人只手夺取天下,威仪自生,朝堂诸公没有一个不畏惧的。有了这样的天子,就不需要一个同样性格的太子。严宽相济,才是为政之道。
就如去年刑部呈上冬至大辟死刑的名单,赵瑜全数勾决后,转给东宫来复审。而赵伯安则将名单上可杀可不杀的死囚,一概留了性命,改判流放海外。
gu903();赵瑜拿着太子的复文,向宰相卢明德询问孰是孰非。卢明德回答道:“陛下法之正,太子心之慈。两者皆为正理,无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