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话”
王科长其实比他狡猾:“我这就去问。”说着就走,免得站在这里,不知马汉山还有多少无名火要发。
马汉山踏着那条黄线走得更快了,又望了一眼那面钟,果然冲着李科长来了:“你们是怎么跟车站调度室说的天津那边是怎么说的今晚粮食不运来,你们自己就到警备司令部报到去混账王八蛋,平时不干事,刀架到脖子上了还死不醒”
李科长知道今晚的事大,不敢跟他还嘴,便把脸望向铁轨进站的方向。
他身后的科员们也都像一群鹅,伸长了脖子装着等望火车其实是都不愿意与马汉山目光相接。
“便衣队”马汉山一声吼。
原来站在灯火暗处的十一个中山装急忙聚拢过来了。
李科长和那群科员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都望向这边了。
马汉山对他们倒是信任而亲切,对为首的那个:“军统的弟兄们今晚要辛苦了”
原来这十一个中山装都是军统北平站的
马汉山曾经在军统任过北平肃奸委员会主任,现在麻烦大了,不得不借用背后这帮神鬼皆愁的弟兄,尽管又要费去好大一笔开销。
为首的一名中山装:“上面都交代了,我们今晚听老主任的。”
马汉山:“派两个弟兄先把车站的调度主任给我抓来其余的严阵以待,我说抓谁,立刻就抓”
“明白”军统那个为首的大声答道。
可还没等他派人去抓调度主任,王科长已经气喘吁吁地领着那个调度主任来了。
王科长:“局长,局长,我把调度主任叫来了。您亲自问他。”
军统为首的一听立刻下令:“抓了”
两个中山装一边一个将那个调度主任的手腕立刻扳到了背后
调度主任身子压了下去,又疼又急:“马局长马主任有新的命令哎哟您听我说”
马汉山:“轻点,让他说。”
两个中山装减了劲,那调度主任急忙说道:“刚接到的电话,运粮的车要十二点才到,说是有大半是军粮,要等国军第四兵团的车队到了”
“你说什么”马汉山一听立刻急了,“什么军粮什么第四兵团的车队混账王八蛋给老子说清楚”
那调度主任:“两个电话,一个是天津来的,说运粮的车改为十二点到站;一个说是国军第、第四兵团司令部军需处来的,说今晚的粮有八百吨是运给国军的,叫我们等他们的车队”
“我们就一千吨粮,第四兵团要运走八百吨”马汉山的头嗡的一声立刻大了,“好,黑得好我操他扬子公司的娘这个时候还来这一手”
科长科员、军统的便衣全都静在那里,望着马汉山。
马汉山阵仗见多了,急剧地想着应对之策,突然对王科长:“方大队长那个大队是不是在粮食仓库等粮”
王科长:“报告局长,是。他们早就在仓库等着清点今晚运来的粮食,我已经全安排好了,有茶有烟还有酒和消夜”
“真正的混账王八蛋谁叫你说这些”马汉山呸断了他,“立刻打电话,请方大队长带着他的稽查大队来就说国军第四兵团要来抢东北学生和北平各大学师生市民的配给粮”
那王科长一听立刻害怕了,这不是叫方大队来和国军第四兵团火拼吗闹出大事,自己打这个电话,可干系不小,便又装蒙问道:“局、局长我能不能不说是国军第四兵团来抢粮”
“给我一把枪”马汉山火大,立刻伸手向身旁一个军统要了一把枪,上了膛,向那王科长一递,“拿着”
那王科长哪里敢接:“局长”
马汉山立刻将枪口顶在他的下巴上:“拿不拿”
“我拿”那王科长明白了,抖着手接过了枪,望着马汉山。
马汉山:“枪已经上膛了。十二点前方大队长他们赶不来车站你就自裁吧”
“我去”那王科长双手捧着枪,像捧着一块烧红的铁,递还马汉山,“局、局长,十二点前我准把方大队长请来。这个我也不会使”
马汉山一把抓回了枪,吼道:“还不去”
“是”王科长大声回答,向两个科员,“陪、陪我去打电话”
见他们向调度室走了,马汉山也不把那支枪交还给那个军统,提在手里又来回急踱,一眼又望见了李科长:“给老子把车队都调到站门口,把站门堵了。第四兵团有一辆军车开进来,你也自裁吧”
李科长也立刻望向那群科员:“听到没有都跟我去”
这一行也立刻跑了。
站台上就剩下马汉山,还有军统那十一个便衣和那个调度主任了。
“放了他。”马汉山先让放了那个调度主任,然后对十一个军统,“弟兄们,今晚有一场火拼了我是跟你们站长说好了的,有事他会顶着。再闹大了我就亲自给国防部郑介民次长打电话你们尽管配合国防部的稽查大队放开手干我做事你们都知道,军统的弟兄从来都不亏待。”
军统那个行动执行组长:“老主任放心,我们听您的。”
“好,好”马汉山眼珠子又乱动了,看见了手下给他安排的那个小马扎,立刻望着那个调度主任,“你,给老子搬到铁轨上去”
那调度主任慌忙端起了小马扎刚走了一步,不得不问道:“马局长,马主任是搬到铁轨上吗”
马汉山这回没骂人,也没喝他,只是壮烈地点了下头。
那调度主任忐忑地端着小马扎跳下了站台,摆在了铁轨中间的枕木上。
马汉山大步走过去,也跳下站台,在马扎上一坐:“娘希匹狗娘养的扬子公司老子今天干不过你,赔了这条命,上达天听,让总统来骂娘。娘希匹的”
望见他这般模样,就连军统那帮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了。
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主任办公室。
五人调查小组确定方孟敖大队进驻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彻查物资,从马汉山到底下各科的科长立刻做出了反应。第一条便是马汉山腾出了自己的主任办公室,改成了稽查大队临时办公室。其他东西都搬了出去,只留下了那张主任办公桌直接给方孟敖用,宽大的办公室中央搬来了大会议桌,上头一张椅子,一边十张椅子,刚好供方孟敖大队二十一个人坐。
今晚是方孟敖大队第一次来,目的十分明确,坐等十一点天津运来的那一千吨粮食入库,明天一早便调拨给东北学生和几个大学的师生。
正如那王科长说的,大会议桌上十分丰盛。中间摆满了糖果糕点,两边每张座位前都摆着一盒哈德门香烟、一杯茶、一瓶洋酒。上首方孟敖那个座位只有香烟不同,是一盒雪茄。
队员们今天都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人去动桌上的东西,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是因为要执行今晚的任务,而是因为大家都明显感觉到今天队长像变了一个人。
方孟敖坐在那里一直就没有讲话,脸色又看不出什么严肃或是生气,只是沉默。